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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翊瞳孔一缩,身上杀意骤现,眼下若是那刺客还有力气再多看他一眼,便会被他那修罗在世的恶毒给慑地言无不尽。
让人毫不怀疑,那暗算的人要是落到了他手上,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莫庭晟已经先他一步追了出去。
江翊的视线追着他离去时的背影看了个大概,见他身形矫健行动无碍,大抵上是没有受伤,这才垂眼分出半分注意看了一眼那个只剩进气的刺客。
那人的喉头破了一个大洞,所有从口鼻进入的空气都被阻断在断口处,窒息感无以弥补,他便只好更加用力地呼吸。
可他每呼吸一口,就会有血沫从洞口喷涌出来......
他圆睁着眼,似乎心有不甘,却已经没有办法在用言语表达,一张嘴张张合合,最后只能拼尽了力气抬手,看起来像是想要抓住站在身边的江翊。
他眼神里最初的不愿相信已经褪去,只剩下黯淡的哀求。
可他的手只是一次又一次抬起又落下,怎么也碰不到那人的衣摆上。
江翊见状,却只是轻蹙着眉头,目光掩在长睫的阴影之下,让人分不清那其中的到底是怜悯还是冷漠。
而后在那人又一次尝试抬起的手触到自己的前一刻,手里的利刃反转,替他了结了性命。
月光如水,映出一地的血红。
莫庭晟出了门之后便全力追击,一路顺着暗器来的方向而去,追了约莫半刻钟,依然一无所获。
他只好收住了脚步,在原地站定,盯着前方看了良久,才重新转身往客栈的方向回去。
当年领兵杀敌,排兵布阵要求极强的方位感,不仅仅是在沙盘演练的时候脑中要有完整的战场布局图,下了战场,三军阵前,也要习惯时刻保持警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样才能确保即便在混战之中也能快速锁定对方将领,一举擒贼擒王。
这些是莫庭晟当年一直在做的事情,那些习惯已经成了一种深入每一寸骨髓的自然反应,所以即便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忽遭攻击,他也能在脑中自然形成对方的精准方位。
而他如今的五感相比曾经只强不弱,可从他听到暗器声音之后到追出门,不过是一呼一吸之间的事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对方就已经完全隐去了踪迹。
若说是临时起意的杀人灭口,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莫庭晟此时算是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招惹上了大麻烦。
他挠了挠头,心里觉得自家那个老糊涂师父的嘴里说些什么好话就从来不灵,坏地随口那么一说,就能句句应验。
而他老人家自己分明也知道自己那点乌鸦降世的技能,对上他这个来之不易的关门弟子,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接连两辈子——分明自己已经选了不同的人生——他还偏偏两次都要预示点不那么中听的话。
说什么“命中多舛”,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这宽泛又笼统的“预言”,还真像个地道的江湖术士。
莫庭晟回程的路上腹诽不断,打定了主意要让那远在千里之外云游的师父耳朵不得安生。
等他回到客栈,进屋就对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若无其事的江翊,他眼皮一跳,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一地的狼藉。
唯独尸体不见了。
莫庭晟突然就不得不承认,这些“江湖术士”在拿捏人心的方面也都是术业有专攻,这种广而泛之的概括容易被人接受不是没有道理的。
“麻烦是真麻烦,”莫庭晟心想:“只是不知道这麻烦到底是姓江,还是姓别的什么......”
江翊刚从里屋出来就撞上莫庭晟,也没来得关注他的表情,满心都是他的安危,两步上前拉着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审视了一番,像个担心孩子外出游玩归来的老妈子,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莫庭晟这上一秒还在拿人当麻烦,冷不丁这么一遭,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被自己一般大的人用这种热情对待应该如何回应。
最主要的是,当真要论起年龄来,自己的年龄保不齐都得是江翊的叔叔辈了......
忽然意识到这一层,莫庭晟满头黑线
可他表面上也只好故作无事地点了下头,粉饰太平地问了句没什么意义的蠢话:“我没事,那刺客人呢?”
“死了,”江翊松开他,无波无澜地道:“喉管被刺穿了,活不成。”
莫庭晟颔首:“那人是有备而来,出手就要取人性命,只是不知道想要的是我的命,还是那个刺客的命。”
江翊这回放了心,语气也就自然回温,带着一些春风和煦,道:“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对方更多还是冲着刺客去的。”
莫庭晟见他语气笃定,不禁问道:“何以见得?”
江翊这回没再说些无关痛痒的马屁蒙混,而是认认真真地道:“你追出去,看到人了吗?”
说到这个,莫庭晟恨不得拿那个藏头藏尾的对手磨牙,摇头道:“别说人了,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那就是了,”江翊见他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态,轻笑道:“你那么俊的轻功,对方若不是早就有所准备,抽身的时候又退得干脆,哪能这么轻易就跑得了?”
莫庭晟听着他这话觉得有三分像是歪理,可仔细一琢磨,确实无可厚非,无奈道:“你倒是对我的轻功有自信得很?”
“那是自然,”江翊摇头摆脑道:“兰兄的轻功身似游龙,如今天底下只怕没几个人能和你相提并论。”他说着,像是这会才意识到似的,奇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兰兄分明不过弱冠之年,这轻功内力,却浑厚得实在有些吓人啊?”
莫庭晟刚以为他正经不过半刻又故态复萌,却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没来由觉得他问这话是为了试探什么,又好像没什么恶意,回答的时候便在真话和假话之前摇摆了一阵,挑了个折中的说法道:“过誉了,只不过小的时候有些奇遇,遇到了一个好师傅,愿意倾囊相授不加保留,我又恰好有两分天赋,这才不至于露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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