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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魏鸿宣读圣旨之时,朝廷公告天下,把魏鸿儒门先贤的身份告知于列国使节,国朝黎民,普天同贺。同时下达的还有求贤令,邀请诸位儒门大贤,诸子百家圣贤中人来王朝任职,不再坚持超过散仙业位的修士不为朝官的祖训。
奇怪的是皇室长老会没有对此离经叛道的诏令,提出反对,保持沉默。要知道,以往的王朝皇帝们提出修改祖训,改革朝政时,长老会都是他们需要面对的第一块绊脚石。皇室长老会的存在,保证了王朝皇帝就算昏庸,也不会败坏祖业的情况出现,但也限制了历代有野心的皇帝的锐意进取。除了太祖和太宗,没有哪一任皇帝不受长老会的制约。
大洪王朝疆域广阔,科举取士只占它的官员来源的十之一二。京城的大族子弟通常不屑于参加科考,学习儒道的人就更少了,从军和荫补是他们为官最为常见的两种选择。但无论是从军为将,还是荫补为官,初入官场,第一个官位,最高也就是个从七品。如果你是当朝首辅的儿子,荫补为官,也得从七品小官做起,在这一点上,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科举为官,虽然起点高点,但通常一榜进士都得从六品官做起,三榜进士最高也是七品官。魏鸿的这次任命,可以说是打破了王朝几千年来的惯例了。也只有建国之初,太祖的师兄弟才有这样的待遇。
大族子弟心高气傲,要说他们不嫉妒魏鸿,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有这么显赫的家世,比起这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子爵继承人来,高贵无比,皇亲贵戚,公子侯孙,那点不比魏鸿强,就算他是什么劳什子先贤,也不能这么破坏规矩吧。不少纨绔子弟,自命天才的人纷纷要求朝中做官的爷爷、父亲辈,集体上奏,封还皇帝的旨意。
不说他们无知,他们十分清楚自己的斤两,明白相当于散仙业位的先贤境儒修的可怕,但此例不可开啊。他们的祖辈经过几百上千年,在朝中努力争斗,才有了今日的权势地位。如果王朝聘请一个先贤境或者夫子境的修士,就给予如此高的权位,那么这些长生之人的子孙在若干年后必将占据朝堂,就像他们的祖先崛起时一样,王朝新兴大族的崛起,必然有失势的大族倒下。他们可不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就遇到这样的局面。
科考士子却没有这样的顾忌,他们几乎都是外省人士,跟洪京那些根深蒂固的大族没有什么关系。相反,这些大族子弟,经常窃据王朝中枢和行省高位,士子们早就心怀不满。在历代内阁中,科考出身的阁臣十不足一,就连现任首辅和次辅,也是洪京大族出身。虽然他们也参加过科举,但主要是靠家族势力和稷下学宫的游学经历,才在朝堂站稳脚跟。虽然他们门下有不少出身寒门的科举士子,但主要的亲传弟子,又有几个是行省士子。
魏鸿是南离行省的士子,还是金科状元,和他们有天然的亲近感,儒门先贤的身份,只会引起他们的尊敬和羡慕,哪里会像那些京城大族子弟一样,把他视为仇人。
高位显爵,不正是他们参加科举的动力吗,有魏鸿的先例存在,不正好有了一个明显的可以奋斗的目标了吗。这几天,洪京的今科进士,忙着四处串联,打算一起去魁首府上,为他祝贺呢。对那些如跳梁小丑一般的纨绔子弟,只会厌恶,何来亲近。他们明白,连儒修都不是的他们,对魏鸿这个儒家先贤只有尊敬的份,连非议的资格都没有。先贤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人物啊,他们中间,许多人的老师,不是大儒终老,就是停留在夫子境几百年,没有丝毫进展,心中清楚先贤这两个字的分量。
对于京城大族小辈掀起的针对魏鸿的暗流,他们也有所耳闻,心中对他们的行为嗤之以鼻。虽然他们离仙道很远,但自小熟读儒家经典,先贤通常都有几万年的寿元,比王朝存在的时间还长。得罪他们,只要他们稍微把这事放在心上,光用时光就可以把那些小人耗得身死族灭。难道那些笨蛋不知道得罪一个老怪物,就算现在他不反击,知道此事的他的弟子也会在以后很长的时光中,给他的师长出这口气的。善良一点的也许只是破财了事,心狠一点肯定会把那些不识趣的人搞的家破人亡。
朝中的决定并没有因为暗流潮涌而发生改变,从洪兴钰颁布旨意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王朝中枢放弃了几千年的祖训,开始调整国策了。一些小儿辈的呼声,过不了多久,就会如飞溅的水滴一般,融入滚滚浪潮中,消失不见。
宫城外层接近皇宫的位置,耸立着王朝京城大族徐家。在朝官位最高的代表,首辅徐茂的府邸。五丈高的朱漆大门,绿色琉璃瓦覆盖着府邸的大部分建筑,府中厅堂都装饰着东海极品水晶精心打磨做成的水晶窗,奢侈至极。金雕玉砌,处处都能显示出大洪第一权臣----当朝首辅徐茂的尊荣。
徐茂下朝回来,就听到外间传来自己的宝贝孙子徐杰的叫唤声。杰儿,今天不是国子监的沐修之日,他怎么回来了。徐茂把他叫了进来,倒想问问这个不成器的孙儿,怎敢逃课,还有胆量在自己面前出现。徐茂治家极严,徐杰虽然是他中意的几个孙儿之一,对他有些放纵,但在学业上,却不允许有一点折扣。年少轻狂,谁都有过,但并不代表就可以声色犬马,荒废学业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进来吧。”徐茂朝外间唤道。知道爷爷不喜欢晚辈不守规矩,荒废学业,徐杰虽然事出有因,但还是轻轻开门,来到徐茂跟前。
“爷爷,孙儿不是逃课,而是有重要事情想问一下您的意见。国子监的诸位同窗,不忿今科榜首,二十幼龄,位列二品高官,推举我和几位在国子监读书的大族嫡子作为首领,明日去皇宫东直门向圣上请愿,势要使他收回成命,不能开此先例。此等大事孙儿不敢擅自做主,才回家向爷爷问计的。”看到徐杰那忐忑的样子,徐茂心中有些悲哀。同样的年纪,魏鸿已是先贤境强者,自己最优秀的孙子却连六尺本命灵光都没有,差距啊。
徐茂紧缩眉头,许久才对徐杰说道:“谨慎点好,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就不要去做了。魏鸿此人,儒道境界比你爷爷还高,有几万年活头,得罪他,嫌命长啊。以后再出现什么针对魏鸿的谋划,你都不能参与,听明白了吗。”
“嗯,可是有几千人都在参加明天的请愿的名册上签名了,孙儿拗不过好友的请求,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现在说不去,会让孙儿名声扫地的。何况法不责众,说不定,皇上会顺从民意,取消对魏鸿的任命。”
“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徐家的前途重要,你想今后几百年,徐氏都被一尊先贤盯上吗?只要有我在一日,就不会让你们胡作非为,做出不顾家族长远之计的举动。”徐茂恼怒了,在家人面前,他虽然一直都是冷着脸,但从没说过如此重话。
看到暴怒的爷爷,徐杰马上把刚想反驳的话语吞进了肚子里。唯唯诺诺地同意了爷爷的说法。今后的几天,徐杰都被禁足在府里,首辅担心自己的孙儿给家族带来麻烦,在魏鸿接受任命,离京之前,都不打算放这小子出门了。
这一闹剧同样发生在十几个京城高官的府邸,由于领头人都被自家的长辈禁足了,国子监的这场请愿,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第二天,的确是有几百个国子监监生,想到皇宫前闹事,可是他们还没出国子监的大门,就发现门外街道站满了禁军,凡是出门的监生都安排人监视,超过十人出行的监生队伍,都押解回来,交由他们的师长处置。通往皇宫的路上更是戒备森严,看来还没等他们到东直门,就会被禁军押回来。看到没有闹事可能性的众人。只好呆在国子监里,等着戒严的禁军退去。
南离行省南离城,总督府书房,得到飞鹰传信的总督大人,看到圣旨的内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几天之后,东原郡太守从邸报上得知了这个消息,反应与薛进同出一辙,惊呼自己看走了眼。魏氏长老们大概是这几波人中最后得知这个消息的人,是洪京城的探子通过特殊渠道传回来的信息。他们早就知道魏鸿在儒道上的成就,但还是对他的晋级速度有些惊讶,对王朝的任命却有一些不以为然,他们还是坚持东海才是魏氏的主要经营中心。不过为了家族少主的安全,还是派出了几百精干人马去南轩郡打前哨,东霖行省的事,等魏鸿出京了再说。
魏浚得到自己大哥高中状元,封侯为官的事,几次要去京城和魏鸿会和。老管家魏福及时地制止了他,家主迟早要去雨擎郡赴任,去京城的路不安全,还是等他回来,到时再由家主做主吧。
京城魏府,南宫馨儿和北玉清又在收拾行囊,这几个月,她们都习惯了。圣旨一下,官员必须在一个月内离京,半年到任,刚来京城,又要离开,几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些不舍。京城的繁华,她们都见识了,真想一生都生活在此,魏家庄那个地方太小了,水仙镇也不是夫君这种大才应该呆的地方。只有京城,才是夫君可以大展手脚的地方。可谁曾想到,朝廷一下子把魏鸿发配到南荒那种危险的边疆之地。南荒的故事,她们从小就听说,蛮族攻城,匪患众多,妖兽为祸,鬼神横行,绝非善地。去那里做官,很多都是埋骨他乡。
姬妾们对朝廷的旨意,不敢抱怨,只能默默地收拾行囊,准备和魏鸿一起赴任。夫君是个有大能力的人,任何困难,他都会有解决的方法的。女人们对魏鸿可是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