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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刚平去平洛乡实地考察的想法并没有得到领导的支持。新闻中心的主任告诉他,这里距平洛乡有一百多公里,而且有很长一段难走的山路,还是算了吧,如今多少文章是闭门造车的,而你许刚平算够认真了,还采访了一线的工人,已经够有说服力了。刚平坚持,主任就直说了,这是老大的意思,咱们要为报社节约些办报成本了,认真的方式有很多,秉烛读书就算认真了,难道非得钻进历史的隧洞里找个古人核实?刚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丁社长那么重视对扶贫工作的宣传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呢?他想去找他评评理,但一想,这样也不好,会被他人当作是矫情,或者被误以为想公费去乡村观光。不就是出点差旅费吗?于是,刚平选了个周末时间,真的跑去平洛乡实地考察了。
刚平的行为,让筱笙刮目相看。筱笙想,自己多次和杨社长谈要做点辛苦的工作,不料,自己没行动,刚平行动了。这刚平不简单,好似又找回了与雅林处朋友之前的自己。那时的刚平酷爱文学,爱泡图书馆;他真正变得爱玩,还是和雅林在一起的日子。如今刚平和雅林闹僵了,他又开始投入到正经事当中去了。红颜祸水?筱笙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和刚平不一样的是,他认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将当前重要的事做好,这重要的事,读书时指的是学业,工作后指的是事业,那什么时候可以放下这些来谈爱情呢?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学业和事业是衣服,爱情是别在衣服上的鲜花一瓣。如果衣服脏了,破了,手里拿着一支花,是要被人当作乞丐的。所以筱笙虽然也会想秦苗,甚至恨秦苗无情,但他又会很快找出理由来安慰自己,比如他认为秦苗正在写一篇论文,不想分神,怕思路乱了;秦苗已写好了给自己的回信,但忙碌起来,一时忘了去邮寄。而秦苗呢,她收到了筱笙的信,也为筱笙的甜言蜜语感动着,但发现筱笙对自己想去临都见面一事只字不作回应,这家伙脑子出问题了吧?不过,她也很快就自己给自己解释过去了,他认为筱笙肯定是又讲“雅林事件”,又谈“神秘礼物”,结果将正事忘了。情人之间,要是能永远向着最温暖的方向进发,那是多么美的一件事啊。
刚平一早就走了,房间里只有筱笙一人。筱笙裹在被窝里不愿起来——这是个初冬的早晨,没有阳光,所以空气有些冰凉。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一边敲一边喊:“刚平,刚平!”是小乔的声音。
“找他有什么事?他去平洛了。”
“啊?还跑去干嘛,丁社长正要我告诉他,稿子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准备排版了,要他将定稿再看一遍。”
“好的,回来我告诉他。”
“回来晚了,真是的!好吧,我打电话给丁社长。”
脚步声远去了。筱笙只好爬起来。他突然觉得今天怎么这么没劲,是不是因为刚平在“前线”,而自己留下来,有“简直成了伤员”的心理暗示?他慵懒地趿了双拖鞋,开始洗漱,准备下去吃早餐。
筱笙早餐后还逛了会儿书店,等他再上报社六楼时,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筱笙——”没等他看清那人是谁,就听到啜泣的声音。你道来人是谁,竟是雅林!
雅林尴尬地站起来,用左手右手轮番抹眼泪,但她的眼睛是堵不住的泉眼,两汪清泉吧哒吧哒掉在胸前隆起的地方。今天她穿着职业套装,从衣服绷紧的程度看,她已经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了,算是个有点丰韵的少妇了。
如果换了以往,筱笙肯定会表现出很惊喜,而现在他做不到,他无法假装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当时她和蔡局长相拥时,他也是目击者。筱笙感觉自己是个犯了错误的人一样,先搓着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假装轻松地问:“还没见着刚平,就喜极而泣了?你坐吧,坐下,我给你倒杯水。刚平去平洛乡采访了,今天恐怕赶不回来了。”
雅林坐下来,说:“要是我们之间没误会,今天见不着,还有明天,可是,他对我误会太深了,恐怕见了面也不能挽回了。”雅林说着又涌出泪来,好像真的很委屈的样子。
“哦,领导和秘书之间确实容易带来误会,所以更要处处注意自己的言行。”筱笙一边说一边给雅林递过去一杯开水。
“你可以去打听,从来没人说过我和蔡局长的闲话,他是个对自己要求特别严格的军人,别人说句出格的笑话他都不让的那种人,你说,我们可能吗?刚平误会了,你作为朋友,可以帮忙解释解释。”
“可是,在火车站门口,你们确实在车上,那个……了呀,我和刚平都看见了。”筱笙环起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怪不得,你们真看见了,怪不得我怎么解释刚平都不听了,我和蔡局长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你要相信我。那天他抱我,是假的,我都告诉你算了,至于刚平信不信,随他了。”
雅林就将他们为招商引资假扮情人取悦“郎中”的故事说了一遍,当然,她将假戏真做的情节省略了。筱笙看她声泪俱下的样子,有点相信了,但一想,还是不对劲,问道:“你们在车上那样的时候,你说的‘郎中’在哪呢?观众都不在了,你们还演戏?”
“蔡局长说辛苦我了,拥抱一下,礼节性的,对我表示感谢而已。”
筱笙又有点相信了,但一想,还是不对劲,又问:“你们那时还这样……了。”筱笙做了个撮嘴接吻的动作。
“都怪他一时入戏了,真是天要捉弄我,我们真的没什么,有什么的话就天打雷劈!”雅林说这话的时候,停止了哭,双眼恶狠狠的样子。
“我信你了,信你了。”筱笙感觉雅林不是在骗人,他觉得雅林这样的话真是太委屈了。回头一定得帮她跟刚平好好解释解释。
筱笙对雅林开始热情起来了。他领雅林去“游泳池”吃了饭,又陪雅林去找到了过去他们四人住过的酒店。雅林决定住一晚,第二天见了刚平再回汤宁。可是,她第二天一直在报社等,等到很晚,也还是没等来刚平。小乔倒是来看了几次,也听了她的倾诉。这天是星期天,刚平第二天都得上班了,他怎么能这么晚不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