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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朱清儿一声清喝,倒如奔腾的千军万马中一声金鸣,两人也刹那间停了下来。
“杨公子,小女子有话要说,可否听小女子把话说完?”朱清儿双颊微红,一阵轻喘。
“也好,在下先讲明一点,今日之事——绝不善了。另外,请问小姐是以何身份在此说话?”杨凌风一看这女子又出来搞事,心中不安,连忙将话说死,免得倒不好动手。
“不必多言,她只是无辜妇孺,狼王————”陈元礼暗道此番恶境,想保命也难,朱清儿要是知道了朱清儿身份,一怒斩红颜,那自己魂归西天不说,还必定落下个保护不力的罪名,一家老小还不全得陪葬,是以连忙插开话题。
“小女子朱清儿,乃亡魂殿冥王之女,算来也该够资格说话了吧?”朱清儿毫不理会黑熊的好意,一口道出真正身份,却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杨凌风一听,两眼发直,直直的盯着朱清儿道:“哦?那么小姐一定知道那什么所谓蝠王的妖人了?”
“不错。他正是小女子的二叔。不知杨公子也认识他么?”朱清儿听得杨凌风问起来,暗叫糟糕,算漏了一点,就是蝠王。还有那个二姨。
杨凌风双眼刹时血红,忽然上前一步抓住朱清儿肩膀,喝道:“他在哪里?快说!”
这盛怒之下,手上劲力没有个拿捏,直抓得朱清儿苦不堪言。
却是这突变之下,黑熊也来不及反应,只道杨凌风要对朱清儿动手,一个箭步上前,流沙出鞘,直挑杨凌风手臂。
刹那间风生水起,龙吟不绝,杨凌风也清醒过来,抽手回身,身形高跃,却来不及出剑,以指侧击袭来流沙。只听“叮”的一声,剑势去偏,划象一旁的桌椅。
只可惜了那上好的红木家私,在流沙淫威之下,摧枯拉朽一般一分为二,再加上陈元礼身形不稳,剑花翻腾,顿时木屑横飞。
朱清儿已经退到了一边,看情形已无法阻止,只好暗中下令全体撤退,不然遇上狼王,也不过是多几具尸体而已。
杨凌风已和黑熊斗到了一起,只见剑光翻腾,两人若游龙般绞在一起。金击之声不绝于耳。无奈一个是不杀此妖人誓不罢休,一个是有心留命,无心恋战。高下立分。
十来个回合之后,杨凌风以摸出陈元礼是虚有其表,元气未复,当下不在留力,痛下杀手,一剑洞穿陈元礼那颗脆弱的头颅。
朱清儿一声惊呼,但见黑熊身形委顿,砰然倒地,也知神仙难救,却盘算起自己的处境来。
“说,蝙蝠妖人在哪?”杨凌风举剑遥指朱清儿,一脸暴戾之气淡淡浮现。
“好,就是这时。”一直在旁观望的纪茵茹见得此时大战之后的杨凌风真气乱窜,神智受损,正是杀他取宝的最好时机,遂不在犹豫,执起怀中匕首,向杨凌风刺了过去。
听得身后风响,杨凌风猛然回头,却只见到一柄泛着蓝色光华的匕首直直的刺入自己小腹,跟着便是纪茵茹的雷霆攻势袭来,大惊之下,真气顿时不受控制,直冲顶门,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事出突然,朱清儿面对老熊被诛的突然变故和纪茵茹的临阵倒戈着实吃了一惊,顿时忘了自己还身处险境,呆若木鸡一般立在当场,看着纪茵茹翻遍杨凌风全身,拿走了所谓的情珠,直到她飞一般的离去。
只是死一片的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朱清儿便如木头一般。
“哐”的一声传来,朱清儿这才一个激灵转过头来,却是那只奇怪的鹿,不知这时又从哪钻了出来,碰到了早就横七竖八的惭桌断椅。
朱清儿这时也顾不得杨凌风和自己的身份,潺潺巍巍的走到杨凌风身边,探了探鼻息,却还有一丝温热尚存。
“救人”是她想到的第一件事。虽然说往日里身边死过的人也不算少了,虽不说会主动去救一个无关的人,但也不会象此刻般心理烦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更关键的一点,自己决定要救的这个人,就在片刻之前还拿着剑指着自己,威胁着自己的生命,那一刻,她清醒的认识到,矛盾,是激化的,仇恨,是刻骨的,而自己心中都不是十分明了的那份丝丝情绪,也是灰暗的。
影鹿顾自的走到杨凌风身边,不停的用头摩擦着杨凌风的脸郏,继而用舌头轻轻的舔着杨凌风的手指,竟也不顾身边的这个女人。它似乎不太惧怕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是因为清新的面庞,或许是因为摄人心魄的体香,又或许是楚楚动人柔弱不堪的气质,更或许是它只觉得她是个凡人,有血有肉的人。
或许是受到这头畜生的感染,朱清儿扶起杨凌风,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华灯初上,杨凌风悠悠的醒转过来,身体却是不受控制,勉强睁开了眼睛。
身边坐着一人,却是趴在桌子上大盹,看服饰身型,就知道当是个妙龄女子。
杨凌风张开喉咙,嘶哑的咳嗽了一身,那女子猛的惊醒,正是那朱清儿。
杨凌风一挣,费力的思索这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朱清儿却也是一幅惊恐的样子,起身响后退了一大步,带倒了坐着的那把椅子,看样子她仍对杨凌风疯狂的样子所震慑。
“是你救了我?”短暂的沉默之后,杨凌风想起了白天发生过的事。
“是,你昏迷已经一天一夜了。”朱清儿小心的回答,生怕引起杨凌风的一丝不满或者是厌恶。
“这是什么地方?”杨凌风当下也是尴尬不已,被自己的仇人之女所救,偏偏现在又还在别人的手中,不管她是好意还是恶意,总是处境堪忧,是以说话语气也不自在起来。
“这只是一个乡间小客栈,你杀了人,我怕官府的人来,耽误你的伤势,所以——就带你到这地方。”朱清儿似乎也体味到这种尴尬的气氛。
“你为什么不走?你的二叔是我的杀母仇人,你不怕我会杀了你。”又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杨凌风忍不住挑开了话题。
“我……,我不知道。”朱清儿的粉脸刹那间涨得通红,扯着衣角,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犯了什么不可救药的大错一般。
“不知道?不知道?那你为什么救我?”杨凌风不禁有点性急了起来,问完之后才觉得,跟刚才问的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换了一种表达方法。
“你被那个女人刺伤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朱清儿心里甚是恼怒,平日里再怎么也是自己这样问别人,从没有人象这样用审问一般的语气问自己,而自己却不得不答,完全失去了冷静的头脑和无畏的气势,甚至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非得回答眼前这个号称转世狼王的问题。
“那就多谢你了。你的救命之恩在下定会报答,或许将来有一天,再到剑拔弩张的时候,在下定会放你一条生路。”杨凌风挑衅一般说完,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料浑身酸软,又一头栽在床上。
朱清儿一听这话,气愤不已,喝道:“谁要你报答?本小姐就从来没怕过。提醒你,你身上中了巨毒,要不是本小姐身边刚好还有暂时克制毒性的药,你早就见阎王去了。现在毒都还没法解,你还神气什么?”说完这话,朱清儿却又后悔了,不知道杨凌风会有什么反应。
出人意料的事,杨凌风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朱清儿说完也颇为后悔,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推了推杨凌风,才发觉他又晕了过去。
朱清儿幽幽的坐回桌子边上,发觉影鹿也被刚才自己的怒吼惊醒,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苦笑道:“你也能听懂我的话么?”说完又看着影鹿依旧是呆呆的样子,自嘲的笑道:“你就是能听懂我也不知道。但是起码你比他好,你不会对来伤害我。”
红烛灯火摇曳,照尽相思人泪。咫尺天涯,尽就是这般么?
朱清儿摇头看了看昏迷的杨凌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不知这深情的种子,竟未随着它随风消逝,反而如久旱逢甘露一般,倔强的扎下了根。
温宝康这几日却也忙个不停,几次追踪到杨凌风的下落,竟又几次给那个看上去最多是绝色美人的女人糊弄。他也明白杨凌风的实力,从黑熊的伤势就能见一斑,便又更肯定了他必定与钱家灭门一事有关。
白玉莲也压得很紧,除了顶头上司这层关系,更重要的是白玉莲多年寡居,孤身一人,又却是风韵不减,面若桃花,端的一个美人坯子。而温宝康也是中年丧妻,虽曾多次暗示加明示,却无奈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此次若是能好好的解决压在白玉莲心中的一块大石,必有助于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这天夜间,温宝康正在做着他的**美梦的时候,消息传来,一受伤男子与一女子另带一只蓝色的鹿,出现在百里外的通安县,听描述就可以肯定必是杨凌风无疑。
温宝康卜得消息,登时欣喜若狂,本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古训,连白玉莲也未曾通知,便连忙点齐人马,连夜赶往。
正值玉兔西坠,金乌东升的破晓时分,一大队人马悄无声息的包围了通安县的安平客栈。正是由温宝康带领的一干下属。
马蹄上都包着厚厚的碎布,人人手中寒光迸现,面色凝重,看来这次温宝康为了这杨凌风是倾尽了所有力量。
温宝康也面露疲色,双眼微肿,一身尘土气息。显也是不堪连夜奔波,也十分辛苦,但是有如此的吸引在前方,他的脸上却也是显露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网,温宝康心情紧张而激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了个行动的手势,手下人便迅速展开行动,有条不紊,按照先前的部署,一丝不漏的守住了客栈的每个角落。
一人走到客栈门口,拍了拍门,半晌过后,一个店堂小二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刚问了一句:“客官为何如此早————”便被敲门人一掌拍晕,随即众人鱼贯而入。
东四房间。
杨凌风身重巨毒,而耳力尚佳。自敲门声起,虽未睁开眼,而神识却也已然清醒;再有店小儿被击晕时喉咙里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声,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脚步杂乱,但是十分轻盈,定是众多高手前来,而不是一般江湖混混。
杨凌风睁开双眼,朱清儿仍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丝都未察觉出将会发生的危机。反而倒是影鹿,抬头看了看杨凌风,发现他已醒来,万分亲热的跳到杨凌风床头,蜷缩着将头放在杨凌风胸口,两只小鹿眼盯着杨凌风滴溜溜的转。
杨凌风一边爱抚着略显调皮的影鹿,一边继续留意着房间外的动静。
脚步声已到了房间外,稍微停留之后,只听砰的一声,木门碎屑横飞。门已然不存在了。
朱清儿被这猛然出现的响声惊醒,加之夜间从未趴在桌子上休息过,腿一麻便从凳子上跌坐下来。
影鹿也是身体猛然一抖,将头猛转过来,盯着发出响声的门口。
杨凌风却也是一惊,本还在猜疑来人是不是冲自己来的,想不到这么快便动手,看来一定是早有预谋的。随着木门碎裂,也是不顾身体疼痛,一下坐起身跳到地上,很自然的站在朱清儿前方。
虽说朱清儿是仇人之女,但是此刻却是友非敌,何况这女子还救过自己一命,此时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众人击开房门,却未乘势强冲进来,反而后退一步,形成一口略似口袋的站法。
木屑过后,杨凌风才看清了门外之人,当中间站着的正是那日集市之上遇见的温宝康。
杨凌风狠狠得盯着温宝康道:“温大爷不在府中好好的享清福,一大早却来次敲破在下的房门,不知是何道理?”
温宝康不愠不恼,见礼笑道:“那日集市一见,鄙人尚未知杨兄弟原来是如此英雄人物,击杀陈大当家,便如探囊取物一般。鄙人家主仰慕杨兄弟手段高明,特派鄙人来请杨兄弟一聚,故在下才有此一举呀。”
杨凌风冷冷一笑,看了看满地碎屑道:“原来贵府请人却是如此请法,试问有何道理?”
朱清儿也定了定神,起了身来,站到杨凌风身后。
温宝康看了一眼朱清儿道:“在下先前便欲请杨兄回府一聚,怎无奈杨兄身边的这位小姐,实在是机灵过人,带着杨兄行踪不定,在下还不是担心与杨兄这一次错过,下一次相见便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还请杨兄见谅见谅。”
杨凌风点了点头,略带不屑的说道:“看来今日在下是不得不去的了?”
温宝康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朱清儿却是一脸担忧的神色,并不知如何应付眼前危机。
杨凌风暗自衡量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却是绝无脱身的可能,便道:“如此也好,既然温大爷如此盛情,在下就跟温大爷走一趟。不过这位小姐只是救过在下一命,还望温大爷放她离去。不知意下如何?”
温宝康哈哈一笑,道:“当然,杨兄怎把在下说得是在抢人一般?这位小姐要去往何处在下都不会阻拦。”
杨凌风听罢,些许放了下心来,转而对朱清儿耳语道:“还烦小姐带上小鹿尽快离开,在下必定能脱身,一月之后的今日,还在此地相见。”
朱清儿早已心急如焚,拉了一把杨凌风道:“不行,你跟他们走是有死无生,我不能让你走。”说罢伸出双手将杨凌风拦在身后。
温宝康却是眼露亮色,显是极为欣赏朱清儿的为人。
杨凌风强撑了这许久,已是快支持不住了,便拉过朱清儿,狠下心吼道:“姑娘只不过救过在下一命,何苦苦苦纠缠?姑娘难道怕在下欠了人情不还?难道不怕世人非议?哼。”说罢,转身朝门口走了出去。
众人见杨凌风突然走出,惊了一惊,但见杨凌风未有其他反抗动作,才定下神来。围着杨凌风走出客栈。
走出客栈的杨凌风这才庆幸没有不顾一切的出手,看这外围的阵势,不下五百人,若是围殴起来,自己不但不能脱身,连朱清儿也必定受诛。
朱清儿被杨凌风一吼,心中莫名的酸楚顿时涌现出来,眼泪也如无阀之水一般直流而下。
待杨凌风走出房间被众人带走,这才反应过来,追之莫急,连忙打开窗户象下观望,却是人潮涌动,杨凌风早已不在视线之内了。
朱清儿狠狠的一跺脚,泪水却不争气的滑落下来,自言自语道:“谁稀罕救你。哼!跟我作对的人,只有死。”说罢连忙收拾行装,带上影鹿,向伏牛山亡魂殿总堂赶去。
温宝康回去的路上却是比来是更累,一来怕赶得太快,被杨凌风乘机逃脱;二来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堪连日长途奔波。
正值烈日当空,杨凌风看差不多朱清儿已脱离险境,心下放松,再也抵挡不住心力交瘁,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黑暗中,杨凌风只感觉什么都蒙在鼓里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迷蒙之中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光明。只能努力的挣扎着,似乎空间被压缩了,什么都感觉很重,身体也如被点中穴道一般僵硬,唯有神识还留有一点清明。
马匹一路颠簸着行进,众人将托有杨凌风的马匹围在中央,并有随行的高手侯在一旁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然而他们却是白忙活一场,殊不知杨凌风身中巨毒,危在旦夕,哪还来的力气反抗。
五毒教在洛阳的分坛毫不起眼,外表看来也就一民居,顶多算是中等水平。一来是洛阳各方势力混杂;二来这支以农民为主建立的教会,本就带着反动的色彩。
杨凌风被安置在一间上有铁门的囚室里,风格与田家大宅的囚室一般,囚室内外皆有人把守。
另一边,围绕杨凌风的会议也在进行着。
白玉莲一脸怒容的瞪了一眼温宝康,道:“温堂主,为何如此重要的行动竟然擅自做主?现在他杨凌风身中巨毒,几乎性命不保,你有如何解释?你可知他与田堂主的死有莫的干系?竟然如此轻率。你做何解释?”
温宝康当着众人挨了一顿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辩解道:“禀告护法大人,当时情况紧急,杨凌风与一女子行踪诡秘,属下怕错失良机,来不急请示护法大人,故才自作主张领人前去抓捕杨凌风。至于他身上的毒,恐怕是早在属下前去之前已经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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