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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离点头答应中道姑,世间还有这样离奇的事情,我竟真的是中道姑的私人女,还和赵离做了表兄妹。
中道姑望着我道:“明儿,我和你爹爹这就去了,以后你要听表哥的,有他护着你,娘就放心了。”
“那个……娘?……娘啊!我爹他在何方?”
我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嘴皮似上下搅在一起打不开。
中道姑把我揽在怀中,用手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道:“你日日和他相处在一处,娘原本盼你自己发现,你却是个粗心的,这许久也没看出来。”
“嗯?”
日日和我相处?老道姑居然是我爹?
我抖了一哆嗦,如今世道变了,女女也能生孩子?
等我和中道姑还有赵离回去道观时,老道姑已经坐化在观内,中道姑哭倒在他身旁边泣不成声,我也跪着,渐渐不闻哭声,中道姑咬舌殉情了。
想当初我一人独来独往在天地间做了几十万年的冰莲,并不觉得缺了什么,后来在天上认识了朋友,河图与女娲让我识得世上还有一种感觉叫关怀,再后来与赵离相爱,我初尝爱情的滋味,又识得世上还有一种东西让人那样刻骨铭心,那样噬魂浊骨。
我来人间走一遭,过往不觉如何,单这一次,我方晓得世上的爱千百种,唯有父母之爱超脱其上,真有倾尽所有,那便是母亲对孩儿的爱了。
我心中原本不觉得多难过,赵离把我徐徐揽入怀中,温言道:“表妹,想哭就哭吧!”
我眼眶一热,靠在他怀里痛快哭了一场。
自我化形开始,好像就是专门为了来体验世间的疾苦。
赵离帮忙安葬了我的父母,他果然依我母亲所言住在竹苑,日日都来道观中看我。
我自小没离开过道观,他来了便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有时我不太想说话,他便在房中看书,我在一旁坐着发呆,幽幽檀香充盈,看着观外一株梨花爆了满树,看着看着便觉得困,斜依着桌子睡了过去,醒来不见他,身上盖着他的湖蓝衫子,我便呆呆坐着,一会他提着一盒糕点进来,“这是我去山下给你买的,可饿了?过来吃一些。”
日复一日,他对我总是无谓不至,我想这样也好,匆匆几十年,有他陪着,春复冬,年复年,十世也没那么难熬。
又过了一年,门前的梨树上挂满了硕大的果子,我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在树下愁思,不知要选哪一颗果子下手。
今日赵离来得晚了些,晌午过后才来,我一见他,便觉秋去春来,漫天黄叶化着花语,碧空万顷,花开无声。
今日他提了一壶酒,还有一盘月饼,“今日是中秋,山中清寒,中秋当过得热闹些,今日你可喝些酒。”
他把月饼和酒并吃食摆在一株金桂下,我把竹竿一丢,挪过去就要抓月饼吃。
他眼疾手快一把捉住我的手,取了热水为我洗洗擦洗。
“不可这般吃东西,一会又得闹肚子,可还记得那一次吃坏了肚子,在床上打滚哭闹?”
他低着头絮絮叨叨轻声数落,把我一双白胖腻化的爪子握在手中,他低着头,我只看得见他浓密的一双眉。
他说的那次我倒记得,几年前吧!我吃了山中未熟的柿子,半夜肚子疼痛难忍,幸好早上赵离来瞧我,见我面色金纸一般,虚弱的瘫在床上,他吓坏了,抱着我不知所措。
说也奇怪,自他来了,我腹中刀割火燎的感觉渐渐歇了,只人有气无力,靠在他怀中虚弱的道:“表哥,且这样抱着我,有你在我便好些”
他坐在床沿边抱着我,一日一夜,我怜他累了,让他脱了鞋袜上榻来。
他犹豫不决,我知他避着男女之闲,便对他道:“你看我尚未成年,这山中也只有我俩,表哥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他方上床,把我搂在怀中,我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无端安心。
赵离给我洗好手,又用柔软的绢布给我擦了面,方才牵着我坐在桂花树下。
黄昏才至,离月亮出来还得一些时候,他给我讲人间中秋,一家人围坐桂花树下吃月饼,喝桂花酒,还要行酒令。
我听得很神往,从前河图也常给我说这些,我倒不曾见过。
他拿一块莲蓉月饼递给我,“不若你先吃一块月饼,我带你去山下的镇上瞧瞧?”
我欣喜应了。
他拿一块白绢把我半边脸蒙着,牵着我朝山下去。
镇上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的时刻,他带我来到一处宅院,轻扣了门,一个老者开了门,躬身迎了他进去。
我有点紧张,拽着他的手微微有点用力,他看我,宠溺的摸摸我的头顶道:“别怕,此处是我在这里的一个住处,并无外人。”
他很快取了酒来,在院中一株大桂花树下摆了一桌,我一杯喝完,他又给我倒,我徒生感慨,从前在玉清宫常常一个人坐在回廊上吃酒,天上的月亮总是有的,很大一个,就在前方,若走几步还能去月亮上找嫦娥吃个茶。
可那是我孤身一人,吃醉了酒懒得走,便化出本体在莲花中睡一晚。
我指着月亮对赵离道:“离那处不远有坐宫殿,叫玉清宫,这世间若说什么花最美,当属那处的莲花,洁白无瑕,冰清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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