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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小院里,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将刚采来的果子洗干净放到了食屉里面。
接着他便去生火熬药。
这里四周都是苍翠欲滴的青竹,后院里的泉水汩汩的流着,小屋内的女子安静的躺在竹床上,她的双颊终于泛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外面升起袅袅炊烟,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自那日风澜将祭音从冥河带回来后,那女子便至今昏迷不醒。为了能使她恢复过来,他亲自采摘野果,捕鱼烤鱼,采药熬药……这样没有战争,没有喧嚣,没有尔虞我诈的闲云野鹤的平常生活令他神之向往。
他坐在外面熬着药,浓烈的药味使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还时不时的心里传来一阵痛感,想来是祭音上次将那白梅玉剑插入心口的原因。
男子捂着心口轻皱眉头,白梅玉剑乃是祭音用自己的神血炼化而成的法器,为了能使邪魔封印,她竟是毫不犹豫的将那把剑插入他的心头。
山野的风吹着他苍白的面容,风澜将熬好的药盛了出来。“风澜,千万年过去了,你对尧音还是一往情深啊!她如此伤你,你难道不恨她么?”
风澜的脑海里突然传来邪魔诡异嘲讽的笑声,他语气恐怖阴森,仿佛使听者会不由自主的受到控制般。
“闭嘴!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等阿音恢复记忆,你便休想在妄想颠覆三界!”风澜的眸子闪着幽暗的蓝光,他捂着眉心叫那邪魔不要痴心妄想。
“风澜啊,你也不要忘了,你已经与吾鉴定了契约,若吾死,你也会道消形灭!”
那声音逐渐散去,他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邪魔所说不假,等祭音重归神位时,便是他风澜陨落之时。
那玄衣男子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天道如此,命不由己!他眸子暗淡了下来,神色少了几分那上界神君的温润。
竹榻上,祭音还昏迷不醒。被冥河河水灼伤的皮肤在风澜的照顾下也已经恢复如初。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每次给祭音喂药,那药总是没有被祭音喝下去。
“阿音,千百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啊。你还记得上界的桐玄山吗?记得我初见你时,你一袭红衣负剑立在山巅,你说你要三界六道再无风波,要看万世升平。我那时就已经对你倾慕,可你终归是万世瞩目的神。”
男子坐在床边上握着祭音冰凉的手指喃喃自语,他陷在往事的漩涡中不愿醒来。
窗外刮起了风,山野间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声,男子又向外看了一眼,不出几日这里还会被仙门那些伪善之人所寻到,待那些人找上门之前,他必须将结界加强。说着,男子为祭音掖好被子后便又走了出去。
华池殿,那高贵男子坐在宝座上盯着神域外面出神。他面容愁苦凄冷,不再如之前的潇洒肆意,他被困在了神殿,空无一人。
池易思绪万千之际,神域外匆匆忙忙走来了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他眉眼如炬,面容冷漠。
“属下,参见殿下!”溯夜站在高台底下仰望着那个曾经玩世不恭的北璇二皇子,如今这威严冷峻的神域神主!
溯夜抬起眸子看着池易,没有想到再次相见,却是如今这番光景。
“如今灵沧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三界六道尚不安宁。那人与邪魔签定契约,若邪魔再次出世,天地便会重回混沌之初,且蛮荒之地封印的邪妖似乎是已经感受到了邪魔的力量。而今尸王出世又近在咫尺,各仙门又心怀不轨,整个神域如同一盘散沙。华池殿已不是之前的神域了。或许只有长生殿,才能助我一臂之力。”
池易一袭华贵的绿衣在神光的照耀下宛若青松宝石般华贵明亮。溯夜看着他悲悯众生的目光,语气坚定有力道:“属下誓死追随殿下,长生殿任凭殿下调遣!”
自两年前那场战事后,长生殿被迫离开北璇,就连在南闵的分支也被迫离开不得不暂居在漓疆一带。
而今长生殿又回到了池易的手中,他们所尊敬的唯一的主!
长生殿,誓死追随!
殿内的男子目光看向了外面,孤独的神殿尽显无尽凄凉。他离开了华池殿,离开了那个困住他的地方,他去寻找自己的所爱,大爱小爱,他同时都不可辜负。
他曾经为了一人而屠尽天下,也曾为了一人放下高傲乞求神魔,他走过冥间忘川,踏过鬼市幽冥……而今,他却为了苍生放弃一人。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便是不可回头。哪怕道消形灭,他也甘愿赴死!
他看着她,看着那个一袭红衣坠落神坛的神明!
梦境里,她站在一望无垠的血色花海里,她似乎是被困在了其中,不管她怎样尝试都没有办法走出去。
“阿音,你看,这是万界苍生!”
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幻境里,一个白胡子老者手拿拂尘仙风道骨的坐在仙鹤上叫他身旁的红衣小姑娘看着脚下烟雾缭绕的芸芸众生。
“师父,那个女子为何如此?”老者身旁的女子握着一把华贵的神器看着凡间那个血迹满身,手握战旗的南闵帝姬!
老者看了尧音一眼,又连连叹了口气。“命带七杀,孤煞罪深。阿音,你再看!”老者又挥了挥手,她看到的是凡间苍生流离失所战火四起!老妇迈着蹒跚的步子趴在朱门讨要残食,男人跪在地上求饶高者放过自己亲人,老汉黢黑的脸上布满了风霜的沟壑,用驼背瘦小的臂膀护着自己的孩子……
四周的妖邪在无情吞噬着生人,凡间火光四射,伏尸百万……
老者问那女子看到了什么,尧音目光沉了下来,她思考片刻,道:“神的使命便是要守护万物苍生。神既然受人间香火供奉就要守护一方安宁。若我日后遇此,我愿以身献祭!”
老者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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