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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以继夜地监控着拉斐尔的大臣们,发现银色人鱼的性格简直温和得不可思议。哪怕无端失去了自由,他既没有胡乱挣动,也没有发狂地大喊大叫,而仿佛是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被□□起来的这一事实。
如果需要什么,他就会用发音标准的普兰尼特语直接对着监控仪的方向说,譬如指定自己的食谱中要包含哪种鱼,以及索要一些辅助学习用的仪器等。
偶尔也会语气平和地问,到底要怎么做才愿意放他自由、他很愿意配合等等,虽然得不到回应,也并不气恼。
他肯定是在一步步试探他们的底线。
他们偏偏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在尽可能地满足他要求的同时,避免和他做任何交流——鱼缸的换水系统是全自动的,送东西进去也是靠机械臂。也愈发盼着陛下快点醒来,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拉斐尔的确很想弄明白,他们捕捉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提出那些看似琐碎且无伤大雅的要求,主要还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在被人折磨之前就主动伤害自己,未免太过愚蠢了。
当然,他也为对方微妙的友好态度感到困惑:若说是打着把他当做珍稀物品出售才有求必应的主意,也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忌惮和他对话才对。
拉斐尔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纠结了一会儿后,索性不去胡乱猜测了。
谜底总有被揭开的时候,既然主动权不在他手里,且所有计划都打了水漂,不如善加利用这突然多出的大量时间,顺便多关注下伤口的情况。
含有营养剂的水效果极佳,不仅已经受损的肌理修补完全,上面还长出了薄薄的新鳞片。
再过几天,它们的厚度就会变得和其他鳞片一样了。
唯一的副作用,大概就是让他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热了。
鱼类的血液是冷的,人鱼的体温虽然会高一些,但也仅限于温水的程度,这种类似低烧的症状足够造成一定程度的不适了。
不过拉斐尔习惯了忍耐,尽管察觉到体内的低热一直在持续,也还是默默地忍下来了,只稍微增加了游动的时间,放松整个身体,更多时间都泡进冰凉的水里,缓解于百骸中蔓延的不同寻常的热度。
负责监控他体征的医师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他的数值比起普兰尼特人的平均水平要低得太多了,这点波动被视作了往好的方向在变化。
被关起来的第五天,在拉斐尔试着提出想要能让鱼尾化成双腿的棘花藻后,接着被打开的,却不是会伸出一条黑色金属制成的机械手臂的窗口,而是那扇一直紧闭的门。
原本盯着那个小窗口的拉斐尔,便不由得愣了愣。
身体的反应比被这几天的安逸磨得略微迟钝了一些的神经还快,他本能地一凛,撤去所有随意的目光立即落在了来人身上。
护兵将门关上后,穿着挂了好几排军功勋章和金黄绶带的的制服,这个高大的男人——拉斐尔哪怕只是粗略估计,他也绝对超过了两米——在原地迟疑了大约五秒,才不急不慢地向他的方向靠近,最后,在近乎紧贴着鱼缸的位置停了下来。
拉斐尔缓缓地摆了摆纤细的腰,裙裾般的尾鳍便顺畅地拨开了水的阻碍,让他轻而易举地滑到了水晶鱼缸底部。
他挑了难得没有嵌了遮蔽视线的金银宝石的一处,直直地对上了那锐如刀锋的深沉目光。
拉斐尔只在广场那回遥遥地看过一眼,此时隔着厚厚的水幕和水晶,自然没有认出这人是皇帝,便往高级军官的方向猜。
很烦。
拉斐尔眯起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心中就充满了反感和烦躁,血脉中驱散不掉的燥热也愈发厉害,让他越来越难受,不断飙升的热度便加剧了对这男人的恶感,还有攻击欲。
像是一块在冰水里泡久了的铁块,忽然被丢进熔炉一样,嘶嘶作响。
他非常讨厌这个人。
在意识到这点后,拉斐尔残存的理智驱使着他升起警惕来:无由头地去憎恶一个陌生人,即便对方很可能是囚禁自己的罪魁祸首,对他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
与此同时,克莱因缓缓地将左掌贴在了冰凉的水晶上,也在仔仔细细地端详面带警惕的他。
从皇帝的角度来看,如果忽略掉中间隔着的水晶和水的话,就像直接贴在了人鱼的右颊上一样。
刚进房间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的细微气息就已经让成熟热刚刚结束的他胸腔中的心脏狂跳不已了。尽管被水略微模糊了视线,可仍旧能看出这条人鱼有一头长而柔软的银发,正随着水的涤荡悠悠地散了开来,肌肤细腻的脸庞上是精致得让人惊艳的五官,眸光迷离得叫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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