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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二十七年前,北方戎族入侵,几乎祸害了大半个中原。前朝惠帝懦弱无能,任由朝中奸臣施为,百姓如陷水深火热,民不聊生。悍骑大元帅方乾曾率领兵士抗戎,一度曾将戎族赶出了昆仑关。
只是没想到的是,正是与戎族在昆仑关内外两两对峙,战事胶着之际,那糊涂的惠帝竟连发十二道金牌命方乾回京。此时戎族还在虎视眈眈,阵前大将如何能走?方乾抗旨,朝廷宣布其叛国背主,发兵围剿。
戎族得到消息,竟与前来的朝廷大军联合在了一块儿。方乾被围困在哭狼崖,最终战死。而戎族趁机发难,长驱直入,已然跨过了洪江,中原几乎全部陷落。
方乾死后,他原本的军队除却战死与失散的,余下的则加入了不同的抗戎势力。其中一大部分便被本朝太丨祖收入麾下。此时,各方义士纷纷起兵抗戎。武林中各路好汉,有识之士也因此汇集到了一起。
约七年后,戎族被再次赶出了昆仑关,前朝惠帝投海。太丨祖称帝,国号为周。抗戎之战中,武林人士所表现出的力量实在令人惊心,太丨祖大有招揽之心,贴出了招贤令。此举在武林之中掀起轩然大波。有人同意,有人却极力反对,渐渐分作了两股势力。
一派是愿为朝廷效力的,以津卫归雁盟为首;一派则不愿意投靠朝廷麾下,以白玉京为首。二者以洪江为界,分作南北武林,人称“北盟南都”。
这两股势力关系如何,只能是牵牵扯扯说不清。特别是四年一届的武林大会的举办地,二者往往都是要争抢一番的。今年乃是征和三年,正值第四届武林大会召开之际。原本,两个地方轮换着来,倒也公平。
只是上一届武林大会因朝廷动荡,当今曾下旨绞杀武林叛逆,不曾召开。也正是这道旨意,虽不过半年光景,但也令武林元气大伤。南都北盟的关系因此变得愈发微妙。这第四届便成了争夺的要点。
因少了一届的缘故,有人便提议这一届武林大会提前一年举办。一扫武林颓唐之势,重扬侠义之风。此言得到响应,南都北盟也积极地提出了举办地点。结果两边就因此吵了起来。吵了快一年。就快要再打一场的时候,最后的地点定在了洪江边的岳州。
因为举办地长期的悬而未决,许多侠士都靠着道听途书的消息猜测最终地点。往南往北,到处瞎窜,就如这虬髯客与他的伙伴一般,走错路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方无应三眼两语把当今武林的势态与自己的弟子说了一遍,见阮寄真听得无比认真,眼睛眨巴眨巴很是可爱。他忍不住笑道:“你既入了这江湖,对这武林大会也不必太过好奇,不过是寻常比赛而已。待你学了武艺,想要去上面戏耍一番,随你高兴便是。”
这话如此狂妄,将那武林大会看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寻常地方。若是别人听了必然是要嗤笑,可偏阮寄真此时什么都不懂,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直到日后,他养成了与方无应一般的孤傲性子,偏实力强大,叫人奈何不得。
盯着徒弟喝完最后一口汤,方无应把人又一拎,上了二楼。
二人方走到楼梯的转角处,下方原就热闹的气氛忽变得愈发喧哗。只见这小小客栈的门外踏进了一帮外表极是出众的年轻子弟。或男或女,皆是衣衫飘丽,容貌出众。这二十多人的袖口滚边,腰带上皆有月纹云绣,极是华丽。也是这些装饰标明了来者的身份。
“嚯,竟然是幻月宫的人!”
众人露丨骨的眼光朝着这些年轻弟子的身上瞄去,四五个女弟子的神情又是恼怒又是骄矜,往着男弟子身后躲去。而男弟子们则是或是严肃或是傲慢地将自己的同门挡在身后,很有气势。其中一人似是领头的师兄,站出来与前来招呼的郝掌柜交谈。
“幻月宫地处潭州,要去岳州的确是要经过此地,”方无应抱着弟子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向下看,扫了两眼,极是不屑地评价:“华而不实,真与他们那个掌门一模一样。”
这江湖门派上,要说哪家武功第一,这自然是比不出来的。但如果要说哪家弟子长得最好看,必然就是这幻月宫了。
幻月宫在收弟子时,总是要看来人的长相,若是长得不好的,怕是连记名弟子都难。而此门教授的武学招式也十分华丽。若是众多弟子一块儿用起来,绝对是赏心悦目,令人如痴如醉。
只不过这武学太重形式,便显得累赘多余。评价幻月宫华而不实,空有其形也有些说头。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以拜入幻月宫为傲,毕竟在外貌上就已经赢了别人一等了。所以,虽然它只是个二流门派,但也足够为江湖人知晓。
方无应眼里惊人,不过一眼就知道这二十余人中,勉勉强强不过三四个入得了眼。其余者,实在不屑多看一眼。他指着领头那一个,对着阮寄真说:“你瞧那个领头的,不过五年,你绝对可以将之斩于剑下。”
这话可说的狂傲,五年之后阮寄真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罢了。说要将二十多岁的幻月宫首徒斩于剑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也不知是这方无应太有自信,还是真不把幻月宫放在眼里。
偏他家大弟子还是个懵懂幼儿,师父说什么就信什么,应话点头无比乖顺。好像五年后,他真的就能这么做了。
或许是方无应不屑的眼神太明显了,下方几个幻月宫的弟子朝着二楼就看了过来。见是一个中年人抱着个孩子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心中嫌恶又不好发作,就朝着周围瞪了几眼。幸好他们没听见方无应说了什么,否则一众自傲无比的年轻人怕是闹出什么事来。
方无应没有给郝掌柜找麻烦的打算,抱着弟子登登回了房间,将半路的热闹甩在了身后。
到了晚间临睡前,阮寄真被师父逼着吃了几个辣豆腐包,才被允许上床睡觉。方无应说小孩正在长个,必须多吃点。云极山庄的首徒摸着自己滚圆的肚皮,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可能不怎么会养孩子。
幸好吃饱了容易困,他在床铺上翻了几个身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到了第二日醒来,一睁眼就看到自家师父换了身衣裳,笑眯眯地指着床边一套新衣说道:“诶,把这套换上,咱们该走了。”
阮寄真呆愣愣地搓了搓眼睛,问:“师父,你的衣裳呢?”
方无应捋了捋袖子,浑不在意地说:“哦,昨晚上和人聊天,聊破了。”
“……”
这还能叫人说什么好呢,阮寄真只能哦了一声,拽过了床边的新衣裳。想了想,还是把床幔放了下来,开始换衣服。外头传来方无应的笑声,直说小屁孩还这么害羞。
待阮寄真收拾妥当,方无应牵着徒弟走出了客栈大门。下楼时,正巧经过昨天见的那帮幻月宫弟子。香风阵阵,阮寄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方无应租了辆马车,连跑了七八天才终于在一处镇子中停下。还不等阮寄真看够了新地界儿的新鲜,就带着他往更深的地方赶去。他的动作看似不紧不慢,可速度实在惊人,转眼就将镇子甩在了身后。
阮寄真缩在师父的怀里,往来路方向看去,竟是什么都看不清。方无应拍拍他的脑袋,让他转回来,省得迷了眼睛。他说:“行了,以你现在的目力也看不清到底是谁跟在后面,别费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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