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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陈大少爷“引狼入室”,死气沉沉一个多月的陈公馆突然热闹起来。
先是叶蓬和刘培绪的几个旧部,于第二天下午从门房张庆喜手中接管防务。紧接着,刘郁芬、鲍文樾、杨毓珣、郭尔珍、张诚和黄曦等已投靠汪精卫的老军人,带着他们的侍卫、副官甚至家眷相继搬入。
霎时间,陈公馆人满为患。要不是面积够大,房间够多,一时半会儿间还真安排不下这么多人。
门房成了警卫室,灵堂现在是将军们开会议事的地方,花房被改造成了会客室,两侧和二楼所有房间则分别是将军们办公和起居的地方。陈大少爷和陈家女眷被赶到了三楼,那里也是将军及其部下们的禁区,未经陈大少爷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自上去。
昔日冷冷清清的哥伦比亚路上,更是一下子多出十几个便衣守卫。院墙内戒备森严,连房顶上都布有瞭望哨,害得阿炳出去买菜都得经过他们首肯,俨然成为了另一个76号。
“一下子来六辆汽车,把草坪都给糟蹋了,刚才又说要加强防务,沿院墙盖三个岗楼……”
好好的花园洋房被搞得面目全非,管家陈良心痛不已,一有机会就不停发牢骚。陈大少爷笑了笑,一边招呼刚从柜上回来的老夫子和钱先生坐下,一边像没事人似地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们想怎么折腾就让他们怎么折腾,难不成还能把公馆给搬走?”
两天不见,就搞出这么大动静,老夫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干脆岔开话题,凝重地问道:“少东家,楼下那几位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把他们领进门到底图个啥?”
钱先生对此也很好奇,立马抬起来紧盯着他的双眼。
尽管守在门外的福禄寿喜财和即将抵达的天地君亲师,乃至邱、谢、杨、林四大姓氏公司即将抵达的援兵忠心耿耿,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二心,但他们终归来自南洋,对上海、对国内几乎一无所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想人家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那就该坦诚相待。感觉身边还是缺人的陈大少爷咬了咬,毅然说:“老夫子、钱先生,二位虽不姓陈,但继祖从未把你们当过外人。所以今天就给二位交个实底儿——我打算一心一意的从军。”
老夫子一愣,禁不住地问:“从军?”
“是的,”陈大少爷点点头,异常严肃地说:“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想安身立命没点实力可不行,也只有将计就计,顺势拉起一支部队,才有翻盘的机会。”
翻盘是个关键词,老夫子恍然大悟,想了好一会儿后才自言自语地说:“投笔从戎未尝不是个办法,怕就怕事与愿违,还没等少东家您成气候,就被人家给卸磨杀驴了。”
“少东家,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钱先生生怕隔墙有耳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忐忑不安地说:“带兵打仗不是儿戏,你我对此又一窍不通,要什么没什么,想拉一支部队谈何容易呀!”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陈大少爷干咳了两声,循循善诱地说:“况且不能光看到逆势,也应该看看咱们的优势。比如全世界都认为我是个草包,所以不会有什么提防之心;钱粮就不用说了,多了不行,养一个团对我们而言还是很轻松的;更重要的是,我还是汪公馆的表少爷!有陈璧君那个表姐在,等汪精卫将来发达了,肥水岂会流外人田?”
“除此之外呢?”老夫子摇了摇头,“正如钱先生所言,带兵打仗不是儿戏,你我对此又一窍不通,没一帮靠得住的人,那这个团将来姓陈,还是姓汪?”
“是啊,”钱先生深以为然地附和道:“将不知兵,何谈翻盘?”
见陈大少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管家陈良笑了笑,不无得意地说:“人有的是,而且都是百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的好汉。二位有所不知,槟榔屿五大姓公司已决定支持少爷,精挑细选的八十多个南洋子弟不日将至,有他们在,这个团只能姓陈!”
“真的?”
“千真万确。”
跟老东家那么多年,老夫子对槟榔屿五大姓氏公司的实力并非一无所知,再次权衡了一番后,突然笑道:“既然槟城福帮全力支持少东家,那这个赌注还是能下的。”
钱先生似乎还有疑虑,放下茶杯说:“问题是日本人和汪精卫,能眼睁睁看着少东家您拉一支名副其实的陈家军?”
“陈家军有什么不好?”陈大少爷敲了敲茶几,意味深长地说:“别忘了汪夫人也姓陈,所以我不但不会藏着掖着,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搞,让所以人都知道这个团姓陈,除了我之外谁也指挥不动。”
“日本人要扶持汪精卫,汪精卫又听母老虎的,嗯……只要把那个母老虎哄好,那一切都应该不成问题。”
“所以我才把叶蓬他们领进门,好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看着他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老夫子忍不住泼了盆凉水,“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看看他们有什么,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你还能指望从他们那儿得到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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