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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李明月总是喜欢到甲板上吹风,平日里这个时候这里都只是她一人的消遣之地,今日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看到那个靠着桅杆席地而坐的白色身影时,猜到恐怕这个便是这艘船的神秘主子,本该立马走开,但这一刻却迈不动步子。
松松跨跨绑在身后的长发,纤尘不染的白衣,散漫不羁的身形,一旁歪着的纹花白瓷酒壶,这一切都好似那个人复活。
她也几乎脱口而出那人的名字,一个“明”字已经到了嘴边,却在那人回头的一瞬,生生咽了下去。
那人自然也看到了她,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道幽光,随后勾唇一笑道:“小郎君既然来了,如不嫌弃在下,可来对月小酌”。
李明月稍微思量,收回本来准备退回去的脚步,坦然一笑,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她走近几步,看到他坐在身下的雪白衣摆,微微一笑,便也随着他直接坐了下来。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随即拿出一个白瓷杯,为她斟了一杯,摆出请的手势。
李明月自然不再客气,端起酒盏,看着澄撤的酒水中,杯底绘着的一片碧绿叶子。
经过两年的贵族生活熏陶,她也知道此时大唐的瓷器工艺,只有白瓷,尚不足制出这种彩瓷,能有这般手艺的,恐怕只有富户家中的绝技,密不外宣,且不上贡,否则她自然会见过。
而这样的珍品,就如此随随便便被这人拿出来摆在地上喝酒。
两人举杯对饮,瑟瑟秋风迷离夜色下,相视一眼,都从对方双眼中看到了激赏。
李明月觉得对此人的洒脱不自觉生出亲切之感,但决不是因为因为明崇俨的缘故,虽然她第一眼错将他看成了明崇俨,但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她便能感觉出明显的不同。
此人虽也有几分颜色,却远不及明崇俨的风采,明崇俨偏于清冷,此人却多阴柔,但阴柔中不显女气,只让人生不出反感,给人人畜无害的错觉。
两人之间没有多话,直将一壶酒饮尽,才蓦然发现,已经夜半。
那人呵呵一笑,声音朗朗中带着一丝低醇,如方才入口的美酒,直让人醉入其中。
“畅快!”
李明月虽不知何处畅快,但觉得旅途中遇见一个这般让人舒心的人,着实难得,也不由笑出声来。
待回到房间,她才想起,两人却是连姓名也不曾知道,但随即一笑,就算是通了姓名,也不见得是真的,她自然不能说了自己的真名,他恐怕亦然。
既然如此,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船行半月,就如他们本来的计划一般,顺着黄河向东,至xx州往南入京杭运河通济渠一段,至xx州向西入淮河,然后就到了濠州。
竟比计划的时间快了七八天,而这期间,在这一艘船上,李明月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船主人,只偶尔听到琮琮的琴声。
直到下船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