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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重病,高烧不退的消息,很快在宫里宫外不胫而走。
东宫早早就忙成一团,乱到算不上乱,毕竟有阮公公坐镇东宫,众人虽然忙碌,但也颇有秩序。
只是单单有秩序又有何用?阮公公看着床上一直高烧不退的萧无尘,只恨为何不想着让人值夜时,就跪坐在床榻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太子呢?
阿药、阿哑等人更是把萧无尘的贴身活计都揽了过来,绝不肯给旁人可趁之机。
而太医院今日留守的太医早就被阿壮全都请了来,就是宫外的太医,他也吩咐了人特特去请。
只是这些太医来了是来了,诊断也是当真诊断了,但是,他们能做得,也仅限于此。
“阮公公也是知道的,太子身子向来不如常人。若是寻常人病了,我等尚且敢冒险开些凶性大些的药物,让病人早早退烧。可是太子身子是打娘胎里来就不如旁人的,我等又如何敢那些虎狼之药?做不过是用些温和的药物,等着太子的高热渐渐退下……”
那太医正说着,承光帝就从外头大步走进来。
众人跪地请安不提。
承光帝直接往内室走去,见得萧无尘俊颜通红,眉心皱起,口中还不时说着甚么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疼起来。
“张太医,”承光帝声音明明不高,但是语气里的怒气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朕只问你,太子究竟是得了甚么病?要吃何种药才能清醒?何时才能清醒?”
张太医带着一众太医再次跪下,额头上冒着冷汗,道:“回禀陛下,若是论病症,太子只是风邪入体,毕竟,皇后刚刚去世,椒房殿里的灵堂里虽有炭火,但到底是阴凉之气更胜,再加上昨日太子走了雪地,吹了风,心中思虑过多之下,劳神劳身之下,才会突然病倒……”
承光帝只阴沉着脸,道:“然后呢?”
张太医咬牙道:“然后,便是诊治之事。方才微臣已经以银针点刺十宣穴放血,试图降低太子的高热神昏。只是微臣救治太子十数年,此法也用了多次,从前倒也管用,当真可以降低太子体温,只是这一次虽然同样有用,但只是稍稍降低了一会,太子高热就重新恢复……至于用药,太子如今,竟是有呕吐之症,所吞服药物,俱都又呕了出来。”
张太医也是照顾了萧无尘十几年的人了,对萧无尘自是有感情的,深深跪拜道:“陛下放心,微臣身家性命,俱都系在太子身上。微臣但凡有一丝法子能救太子,就绝不推脱!只是太子身子着实虚弱,那等虎狼之药,除非不得已,微臣并不敢乱用。还请陛下给微臣时间,也给殿下时间,让微臣有救治殿下的机会。”
承光帝深深看了张太医一眼,见张太医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极多,双目虽有些浑浊,但胜在清正。他沉默片刻,才道:“你且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然后便坐在床榻边,接过阿哑手里的药碗,亲自去喂还在昏迷中的萧无尘。
众太医再拜之后起身,就接着往外间去,开始研究太子的病情。
阿药眨了眨眼,跟在众太医身后,一齐往外间走去。
而萧君烨则是站在内室,看着病床上萧无尘,面上铁青。
他早就知道萧无尘的身子不好,可是怎么也没有料到,萧无尘的身子会差成这个样子,只是跟他一起在雪地里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回头就能病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他奢求和萧无尘并肩同行,那么昨日萧无尘就该是正常的坐着挡风的肩舆回来,如此,又如何会突然高烧不止?
萧君烨双拳紧紧攥着,不肯离开。
还是阮公公看到了萧君烨自责的模样,缓步走到萧君烨身边,道:“昭王可是误会甚么了?太子殿下的病,的确和昨日的吹风有些关联,然而说到底,还是太子身子底子太差的关系。太子都不曾责怪您,您又何苦迁怒自己?”
萧君烨一怔:“他醒过来过?”不是说萧无尘一直都是高烧昏迷么?
阮公公叹道:“殿下自是没有清醒过,只是奴才方才靠着殿下近,听着殿下就是病到糊涂了,还是口中低声唤着皇叔二字。”他一顿,又道,“王爷知道的,殿下素来不肯这般亲密的唤其他王爷,只会这样称呼王爷您,所以,奴才想来,殿下定是没有责怪王爷的意思。也请王爷不要自责才好。”
阮公公的一番话,其实一来是他心中所想,二来么,太子病都病了,便不该病的太过廉价。他人老成精,早早就看出来太子要拉拢昭王的意思,既是如此,那他就该好好的帮太子一把,好让昭王能继续好生的帮扶太子才好。
况且,他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太子在病中,的的确确是唤了“皇叔”二字。他又有何好心虚的?
萧君烨完全没有料到阮公公此举的真正含义,他在听到阮公公说,萧无尘在病中仍旧呼唤他的时候,就已然开始浑身发热起来——仿佛他自己也病了一般。
无尘,无尘。
萧君烨在心中一遍遍的唤着萧无尘的名字,心头一阵火、热。
然而火、热过后,他的理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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