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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任夫人命丫头唤来柒宣、染枝,好生说了一番话,却未让她们受皮肉苦。话毕便让她倆回去了。受此一番,柒宣、染枝确有长成之处,脱去了些幼稚胡闹的性子,人见了真是愈发的觉得两丫头乖觉可爱了。
任夫人早起后,使了人去看卿晴,再打发了柒宣、染枝之后,便起身来至卿晴的院落。服侍的丫头不在,刘姥姥心中有事便早起到这来看看,再是任夫人使来的大丫头,两人正服侍卿晴起身梳洗。今日非同一般,因关乎到卿晴的亲事,任夫人不想因哪里出了差错而断送了好姻缘。因此丢下宿醉的任老爷,亲自来为女儿梳妆打扮。平日里,卿晴的发式多数是最简单的,没有繁复的过程和精致的样式,只图个舒服。任夫人见了,便亲自上来,将挽好了的发髻散开,用木梳重新梳理了一番后,纤细的手指轻柔地分散开发丝,一束一束地仔细盘好,最后看去,原来是时兴的流云髻。乌黑青丝上配上少许又恰到好处的发簪;面容上擦了胭脂;所穿衣饰,任夫人皆是面面俱到,一应安排好了。如此这般调唆着办了。那些个丫头小厮们竟都呆了,只因小姐的倾城之貌,无一处不是极致夺目,高贵优雅。那任夫人满意了女儿的出行妆容,遂遣了丫头去问青木起了没。待得丫头回话:公子起了,也已准备好了。听毕,任夫人摸着卿晴的手柔声叮嘱了一番,卿晴皆都应下。再是唤来伺候的丫头,要她仔细着,路上小心,不能让小姐出任何差错。这随侍外出的丫头不是柒宣、染枝,而是任夫人身边的丫头,年岁比卿晴大,做事细心,也很牢靠。
青木让丫头回了话,不多时,便又有丫头来告知:公子,我家小姐请你去大门前,那里已经有轿子在等着了。青木让其回话:就过去。丫头退去后,青木便带着前日一同驾车来的小厮一道赶了过去。在任夫人的安排下,卿晴同那丫头走去前门。
青木早到了些,见小姐没来,便站在原地等着。卿晴刚至,眼见她亭亭玉立、美若天仙地走来,一时恍惚离世,不知身在何处。只见任卿晴身穿一件淡黄色流云裙,材质精致飘逸,上面绣着繁复的白牡丹图,凹凸有致,竟如活脱脱一般鲜活地开在裙裾各处,衬着美丽的容颜,及那头漆黑的青丝,一时,微风吹过其间,发丝随风飞舞,裙裾处轻舞飘扬,牡丹花迎风怒放。那幅景象,遂铭刻进了青木的心里。
两人互相笑了笑点点头,却未言语。大丫头对青木行了礼便扶着卿晴打了帘上了轿,青木也上了轿。一顶轿子四个轿夫,分别四头,一齐两顶轿子,前后跟着往大街上去。那任夫人心思缜密,凡事皆要过问,只怕露过一丝一毫。今日一早就选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小厮,仔细叮嘱他带着小姐和公子一路游玩的去处,「烦杂污秽之地一概不去,纸醉金迷、烟柳繁花地更是不能往的。只去些幽静无人的地方,让两个主子有歇息下来时,多说些言语便罢了」语毕,小厮精滑地点点头,一一应诺下来。
小厮起先引着轿子走在前头,刚走到街口,突发尿急,遂命了轿夫先将轿子抬到东街口的茶馆去,自个则赶紧去寻茅房了。那轿夫们不敢怠慢,得了命便应了,直朝东街口走去。到了东街口的茶馆,轿夫停了,前摆垂地,好让客人下来。大丫头挑了帘,扶着卿晴下来。在后面轿内的青木也下了来,小厮跟在后头随着。到了茶馆,该是先进去坐坐才是,那滑头的小厮还没赶来,也该等他来了再说。那小厮说尿急便跑开,在轿内的卿晴听得一清二楚,想来要是随了这小厮去,还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不如等会请了那青木一齐到处顽去。因此,卿晴见他下了轿来,便迎了上去,说道:昨日,父亲唤你。青木,不如以后我也唤你青木,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卿晴,何如?
青木笑着回道:既是如此,更好。
卿晴说道:这丘陵国的茶楼、酒肆、饭馆处,一如其它地方,没什么特别好玩处,除了这些,倒还有些值得去的地方。
听毕,青木说道:你说得却也如此。那值得去的地方是在哪?
卿晴笑道:我所熟知的有西岭街的串胡同集市,人们满满当当地摆出自家的好东西,什么都有。还有南街巷处一个卖渔船得租金的小铺子,以时算钱,上船游至湖中,四处风光尽收眼底,又可自行垂钓,钓得鱼虾即可在船上烹煮饮食。再是北岸一处烟柳繁华巷内,虽是烟花之地,却不失冰清玉洁、才学高雅的女子、官客,甚而文人雅士,真有纵横才华、满腹诗书之人也都喜而往之,不仅如此,那里的胭脂、粉蔻竟是街铺里比不上的。此三处,便是我所知的,你觉得怎样?
青木笑而回道:卿晴所言去处,定是不俗。那现在就去?
卿晴说道:如此甚好!
一个小姐,一个公子,一个丫头,一个小厮,四人便弃了轿子,一路走着去刚说的去处。先时到了烟柳处,整条街巷林立着各色邀客的院落,因是早上,遂都关门紧闭。但在此处贩卖胭脂、香粉的小商贩早已摆好了摊贩,花花绿绿、香色四溢的粉蔻已然从街头充斥到了巷尾。那随侍的大丫头,自小入宅,因是孤儿,不知父母,遂往年过节逛集市也都没出去过。此时,见了这些诱人的东西,倒比卿晴更甚喜爱,一会拉了她看这个,一会扯了去看那个,真真乱花了眼。而卿晴也随了她去。想这个丫头心细,性子又怯懦,卿晴倒是有意领了她来顽。最后,大丫头包了香粉、胭脂、兰蔻,卿晴却一物没有。青木的小厮不等主子开口,便自个帮大丫头提了去。大丫头拗不过,只好应了,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