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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进入九月,便是阴雨绵绵,下了小半个月的雨。
初十,常山郡公太夫人五十大寿。请帖于好几天前就送过来了,谢时郢特意问我要不要去。
我想起来老侯爷葬礼上那个哭得有些夸张的贵妇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听府里人说起她与侯府有旧。
“二叔作何打算,我与那郡公太夫人只有一面之缘,贸然前去拜寿会不会唐突?”
谢时郢稍作沉吟:“这个问题我也想到过,只是初十那日谏议院有些事需要我出面处理,若我回来得早就去,若是赶不上,还要劳烦嫂嫂一趟,寿礼我早已命人备好,嫂嫂送去闲坐片刻即可。”
话都到这份上了,我没有不去的道理。而且论起亲缘关系,那常山郡公夫人是我已故的嫡亲婆母张氏的表姐,于情于理,确实是我去更合适。
谢时郢见我面露为难之色,提议道:“不若请婶婶一同前去,她与这些京中贵妇有些交情,由她带着,你认人也方便些。”
杜氏?倒是个不错的同伴,人也宽厚。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谢时郢让多荣把早已准备好的寿礼拿过来,黑沉沉的木匣子打开,是一对茄楠木嵌翡翠金累丝寿字镯子,镂空古钱纹镯座,外包着沉香木,并在其上镶嵌着金字长寿纹路和团寿,每一个寿字上面都镶嵌着指甲盖大小,碧莹莹的翡翠,看着就端庄沉稳,价值不菲。
“谢家与郡公府往日并无交情,先前父亲去世,太夫人前来吊唁,如今她过寿,咱们走个过场去看看就行,全了这份人情,礼物自然不需要送得多贵重。”
我脱口而出:“平日不走动就算了,论起情缘,合该叫她一声表姨母,只单单送这一样,会不会显得太单薄了些。”
谢时郢面上淡淡的,但眸子里的光却暗了几分,我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可能没说对,这表姨母,是同谢时垣的母亲有亲,他俩又不是一个母亲,自然这太夫人算不上是他的亲。
谢时郢瞧了我一眼,平静说道:“无妨,库房里还有一幅《松鹿长春》很是应景,连同那镯子一起,应该正好。”
我有些讪讪,有些话多说多错,不说就不会错了。
从刚才看,似乎谢时郢对先夫人张氏那边的亲戚并不待见,至于其中缘由,我不得而知,但是他和谢时垣的兄弟感情我是看在眼里的啊,两人兄弟情深,并无阋墙之隔。
也许只是我太敏感了,想得太多了罢。
初十那日,天气晴好,终于有了久违的阳光。
我与杜氏同乘一辆马车,我带着满月,杜氏带着芝兰,备上寿礼一同去了常山郡公府。
常山郡公的府邸位于皇城根脚下的城东,那里勋贵云集。常山郡公的开国郡公功勋卓着,堪比国公,府上家大业大,比之悯北侯府还要老派许多。
每次坐马车我都觉得不舒服,或许是车内空间狭小憋闷,刚上车不久,我就脑袋昏沉沉的,只想闭着眼睛养神。
但杜氏在边上,总得寒暄几句。为了缓解这种难受的感觉,只好和杜氏闲聊一些京中官眷后宅的日常轶闻。
本以为杜氏平日少言寡语,没想到在讨论起高门秘辛的时候她一改往日沉闷,但是健谈了许多。
用她自己的话讲,平时和官眷女子一起的时候她都默默当着一个倾听的闷声葫芦角色,但葫芦当久了,故事装太满,也是需要倾诉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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