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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油灯晃动,灵堂里静悄悄。
墙角不安分的昆虫,偶尔发出几声“嗞嗞”的轻响,让周围显得愈加幽寂。
这一刻,我才真正地体会到守夜人是多么的孤独,他们要独坐床前一整晚,面对一具冰冷的尸体,低吟灵魂深处的挽歌。
可谓是,事非经过莫知难。
幸好有风铃在灵堂外的客厅里陪着我,让我在难熬的时候心里多了份寄托。
守夜是有严格规矩的,所谓“一尸一人一明灯,三更五更安魂声”,意思就是,一具尸体只能点一盏明灯、由一个人来守,三更五更的时候要在床头轻唱安魂歌。
所以风铃是不能进灵堂的。
我本来让她回客栈,她偏不回,非要睡在灵堂外的客厅里,我就没再强求。
灵床上躺着的尸体,和我刚刚定亲的姑娘一模一样,这种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更。
我挺直腰杆,清清嗓子,坐在床头唱起了从大伟那里学来的安魂歌:
“生于天地间的人儿,天地才是你最终的归宿,游离在黑暗中的魂儿,灯塔指引你归去的路…;…;”
风铃被我的歌声吵醒了,在客厅里迷迷糊糊地说:“哥,跑调了吧,好难听呐!”
“别乱讲话,睡吧!”
“哦。”
五更的时候,我又唱起了安魂歌:
“晨音尚早,暮钟已为你敲响,请跟随它的呼唤,洗涤尘世的恩怨…;…;”
太阳慢慢地爬出地平线,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昏昏沉沉地走出灵堂,倒头就睡在了客厅的地铺上。
守完三夜的话,估计我要得抑郁症了。
下午醒来的时候,风铃问我:“哥,昨晚有没有发现异常呀?”
我摇摇头:“没有,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而已,也许那胭脂真有防腐剂的功效吧,而且是超强力的那种。”
“那还要不要守啦?”
“于情于理,都应该守完三夜。”
说实话,我根本就不信有那么强力的防腐剂,完全违背了细菌滋生的特性。
夜幕再次降临。
这晚我细听每一丝响动,紧盯尸体一刻钟都没有离开过。
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天亮后,风铃问我:“哥,守夜到底有啥用呀,能证明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
我思索了片刻解释说:“守夜的习俗已经有千年之久了,肯定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记得《礼记·问丧》里面有记载,三日而后殓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这句话讲得很笼统,以至于产生了很多的歧义,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特别是这个‘俟’字,本意是‘等待’的意思…;…;算了,跟你丫说再多你也不懂文言文!”
“哥,你想表达什么?”风铃嘻笑,她肯定以为我自己把自己给说迷糊了。
我确实迷糊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守完最后一夜,也算是尽了礼仪之责,没有问题的话就安葬,哥还等着抱得美人回南郊呢!”
“我不美嘛?”
“美,你最美了!”
夕阳西下,黑暗再次笼罩了大地。
这第三晚,我精神头明显差了很多,连着两天的熬夜静坐,已经让我身心俱疲、头昏脑胀。
风铃倒是悠闲的很,在客厅里哼小曲儿: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这么美的歌,此刻听起来让我汗毛直立,忍不住张口就骂了她:“你丫的会不会分场合啊,想唱的话,回去给你买个话筒好好唱!”
“不唱啦,那么凶干嘛呀!”风铃嗲嗲地埋怨一句,还在唱,只不过声音小得只能隐约听到旋律。
我也没再说什么。
安静下来的时候,困意也随之来袭,上下眼皮直打架。
我晃晃脑袋,强撑着双眼,心里想着坚持完最后一夜,回去睡它个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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