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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程动作一顿,偏过头静静看着她。
他眼睛沉沉如夜空云层,睫毛牵出一缕隐晦阴暗意味,喧哗闹市中带出那么一丁点若有若无静谧情愫。
——仿佛一簇幽微火苗,不动声色地灼烤人心。
常晴没有看他,垂着头拿过他手上工具箱,握紧把柄时,手指不小心与他触碰了一下,她立刻触电一样收回手,心里阵阵发麻,表面上却十分冷静:“走吧。”
此时广场周围依旧热闹无比,人流如潮,甚至还有几个记者激烈争吵,不中不洋地相互辱骂,偶尔爆发出一声怒吼。
常晴心烦意乱等了一会儿,见江程僵持着不动,埋藏心底深处火种倏地被点燃。她脸色微沉,一言不发地往出场口走。
江程忽然抬手拉住她,力气大到可以捏碎腕骨,幸好只是一瞬他就马上松开,克制着轻揉常晴手腕,声音飘忽而低沉地说一句:“到车上去再说。”
他手劲温柔和煦,瞬间浇灭了她心头无名火气,可转眼撞进他漆黑深沉目光时,常晴又莫名感到了一丝忐忑。
上车去说什么?
有什么事情不能这里说,非要……到车上去说呢?
难道……他真反悔了?
她太阳穴突突地跳,后背隐隐发凉,脊骨僵硬成一条直线,心口骤然涌起无数纷杂紊乱情绪,互相缠绕纠紧,后逐渐消融,化为一丝微不可见悔意。
——刚才一些动作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常晴疲惫合眼,一片空白大脑勉强运作起来:
是啊,刚刚那种情况明显不应该冲动,而是两个人摊牌说开。
就算他真反悔重一起了……
常晴心里一跳,睁开眼侧过头,微微叹一声。
……反悔就反悔吧。
她强制镇定下来,轻轻应了一声:“嗯。”
深秋风凉,偶尔灌来一丝冷风吹得人寒毛倒竖。常晴神经高度紧绷,背心湿透,几乎是立刻就打了一个喷嚏。
江程脚步微滞,慢慢脱下西装外套盖她身上,温热体温透过薄薄布料渗进皮肤,常晴身体骤僵,不动声色地忍住了第二个喷嚏。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心情走完这段路,只记得进车时候整条腿都麻了。
江程不紧不慢拉上车门,“咔嗒”一声上了锁,常晴心跟着突地一跳。
车内开着暖气,气氛却奇异僵滞,常晴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得紧紧攥紧衣角,装作一副从容不迫模样。
“小晴。”一片死寂中,江程低缓开口,声音如清淡流水一样漫然倾泻,“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虽然反复告诉自己一定摊牌说开,可突然被对方这么坦然地提出,常晴心口倏地一窒,半晌没有说话。
直到江程又重复一遍问题,她才开口轻声问:“……江程,你是不是想分手了?”
江程:“……”
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为什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
常晴面无表情地瞥一眼避她如洪水猛兽江程,用眼神反问:这还不够说明为什么吗?
江程明白了,嘴角不禁微微勾了起来。
他伸出手握住常晴手,掌心温度高得吓人,声音也仿佛被高温蒸过一般喑哑,语气露出一点似是而非愉悦:“你真误会了。”
然后松开手发动引擎,开车回别墅,常晴问他误会什么了也不回答,只是唇畔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笑。
……神经病,常晴忍不住想。
不过……是误会就好。
这件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揭过,接下来几天常晴忙得脚不沾地,裴真老佛爷发了神经似天天传唤她,弄得想“澄清”误会江程愿望落空,整天法威欲求不满地沉着脸,但他稍一跟裴真施加压力,裴真就摆出一副“卧槽老子等这一刻好久了”嘴脸,拍腿叫着要休假。
眼下法威正准备着前往纽约参加riginal ashin eek事宜,少不了裴真,江程只得把火气悉数憋下,家里职责地当厨娘。
一切好像又回归到了两年前轨道,如果没有裴真天天找茬话。
以第一名好成绩挤入革命队伍关晓然,被裴真数落哭了不下三次,她发誓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又恶毒人,一张嘴跟能喷毒气似,句句不留情面地戳人心窝。关晓然好几次想甩手走人,又被裴真手里参赛报表给诱惑了回来……屈辱得像个抖。
相比之下,被裴真亲切称为“吊车尾”常晴淡定无比,不管裴真怎么冷嘲热讽,她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关晓然立刻肃然起敬,忙向她虚心讨教。常晴搁下铅笔,沉思一阵子:“其实他说得挺对。”
缝纫室外,裴真脚步一顿,摸着下巴暗说“哟想不到我她心中口碑还挺好”,意气风发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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