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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齐洛看着罗煞弱不经风的身子,突然和颜悦色地问道:“公主身子可好些了?春寒之意还在,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有劳蓝公子挂心,本公主已经好很多了。”罗煞正想告辞,却发现蓝齐洛将目光落在了自己怀中的古琴上。
蓝齐洛瞥向罗煞怀中的古琴,道:“听闻那日昭蒂公主抚琴一曲胜过凌梓墨,感动上苍,天降瑞雪。不知今日我有没有这等福气?”
罗煞微一点头:“闺中无聊,消遣罢了。说是琴艺胜过凌姑娘,实在不敢当!只是凑巧而已。”
“今日可是机缘凑巧,不知能否听听当日引来瑞雪的曲子?”蓝齐洛似乎也觉唐突,忙又道:“小可对琴艺也颇有研究。”
罗煞迟疑一下,道:“琴艺不精,只怕有辱清听。”
蓝齐洛举目看向天际,含笑道:“如此春光丽色,若有琴声为伴,才不算辜负了这满园柳绿花红,还请公主不要拒绝。”
罗煞推却不过,只得退开一丈远,凝神想了想,应着眼前的景色细细地弹了一套《杏花天影》。“何处玉箫天似水,琼花一夜白如冰”。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栏桡更少驻。
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罗煞想若是在春日用埙吹奏此曲,很是清淡高远,此刻用古琴奏来,减轻了曲中愁意,颇有流雪回风、清丽幽婉之妙。
一曲终了,蓝齐洛却是默然无声,只是出神。
罗煞静默片刻,轻轻唤:“蓝公子。”他这才转过神来。罗煞低声道:“献丑了,还请蓝公子莫要见笑。”
蓝齐洛看着罗煞道:“公主弹得极好,只是刚才弹到‘满汀芳草不成归’一句时,箫声微有凝滞,不甚顺畅,带了呜咽之感。不知何故?可是有思念的人?”
罗煞被他道破心事,微微发窘,红着脸道:“曾听人说,‘曲有误,周郎顾’,不想蓝公子如此好耳力。”
蓝齐洛略一怔忡,微微笑道:“怪不得昭蒂公主一曲能够引得天降瑞雪,果真是精妙至极。凌梓墨输得一点儿都不冤。”他虽是离罗煞不远,那声音却是渺渺如从天际间传来,极是感慨。
罗煞上前两步,含笑道:“多谢蓝公子谬赞。只是不敢于凌姑娘相比。”又欠一欠身:“天色不早,本公主先行回宫了。蓝公子请便。”
蓝齐洛颔首一笑,也径自去了。
罗煞回到寝殿,连忙拉住烟云问道:“烟云,蓝齐洛很厉害么?怎的可以随意出入后宫?”
烟云轻轻一笑:“他当然厉害了,蓝公子可是少有的文武全才,和主子的关系也是极好。他们两人惺惺相惜呢!”
“哦。”罗煞应了一声,放下心来。
隔了一日,罗煞依旧去那秋千上消磨时光。
春日早晨的空气很是新鲜,带着湖水烟波浩淼的湿润,两岸柔柳依依的清新和鲜花初开的馨香,让人有蓬勃之气。秋千绳索的紫藤和杜若上还沾着晶莹的未被太阳晒去的露水,秋千轻轻一荡,便凉凉的落在脸上肩上,像是一阵阵小雨点儿。有早莺栖在树上嘀呖啼啭,鸣叫得极欢快。若要享受晨光,这时刻是最好不过的。
罗煞忽觉有人伸手大力推了一下她的秋千,秋千晃动的幅度即刻增大。
罗煞一惊,忙双手握紧秋千索。秋千向前高高得飞起来,风用力拂过罗煞的面颊,扬起她的裙裾迎风翩飞如一只巨大的蝴蝶。
罗煞高声笑起来:“烟云,你这个促狭的丫头,竟在我背后使坏!”
罗煞咯咯地笑道:“再推高一点!烟云,再高一点!”话音刚落,秋千已疾速向后荡去,飞快地经过一个人的身影。
等到看清是什么人站在旁边时,罗煞惊叫一声:“蓝公子!”不是蓝齐洛又是谁?自己这样失仪,心中不由得大是惊恐。手劲一松,险些从秋千上掉下来。
蓝齐洛双臂一举,微笑着看罗煞道:“若是害怕,就下来。”
罗煞心中羞恼之意顿起,更是不服,用力握紧绳索,大声道:“蓝公子只管推秋千,我不怕!”
蓝齐洛满目皆是笑意,走近秋千,更大力一把往前推去。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刮得两鬓发丝皆直直往前后摇荡。
罗煞愈是害怕,愈是努力睁着眼睛不许自己闭上,瞪得眼睛如杏子般圆。
秋千直往那棵花朵繁茂的老杏树上飞去,罗煞顽皮之意大盛,伸足去踢那开得如冰绡暖云般的杏花。才一伸足,那花便如急风暴雨般簌簌而下,惊得树上的流莺“嘀”一声往空中飞翔而去,搅动了漫天流丽灿烂的阳光。
花瓣如雨零零飘落,有一朵飘飞过来正撞在罗煞眼中。一吃痛,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揉,手上一松,一个不稳从秋千上直坠下去。
罗煞心中大是惊恐,害怕到双目紧闭,暗道:“我命休矣!”
罗煞落地却不甚痛,只是不敢睁开眼睛,觉得额上一凉一热,却是谁的呼吸,淡淡的拂着,像这个季节乍寒还暖的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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