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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露的时候他便醒了,身边的人仍睡得很熟。
昨晚她写报告写到很晚,他催了一遍又一遍,耐性险些用完。她有时是很执拗的,好说歹说都听不进去,简直顽固到可恶。
将报告润色完她才去洗澡,出来后已经困得要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走到床边就想一头栽下去就睡,他怎么肯?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膝头,用干毛巾搓去大部分的水分后再将吹风机调到最低档,慢慢地梳理起来。
怀孕后她将头发剪短了一些,现在又慢慢地长长了。他轻揉着她的发,她许是觉得很舒服,于是放松了表情沉沉睡去。
他们已经结婚月余。刚开始只他们独处的时候她几乎不说话,连肢体交流也很少。她心里仍是抗拒的,可陆东跃并不着急。他有时间更有耐心,更有百折不挠的精神。什么叫贵在坚持,就是哪怕是一块石头,把它揣在怀里十年八年它也会热。(= =,这其实是违反物理原理的吧)
他了解她的性情,知道她在意什么、在乎什么。他会尽己所能去满足她、讨好她。夫妻么,在一起生活就是相互磨合相互包容的过程。可他不需要她有任何的改变,原来什么样现在仍旧是什么样。需要妥协、退让、包容甚至是改变的部分都由他来做,他能做得到。
刚结婚的时候母亲有漏口风想让她辞职回家安胎,他一听话头就截了。她不会同意的,他知道。她想回家陪父亲,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吃好晚餐再陪着看完电视回家已经很晚,她总是先一步洗漱完上床休息。而他却是要处理一些待办的公文,凌晨一两点才休息已是常态。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每晚他回到房间,就着床头那盏小灯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哪里还会觉得累。
苏家父女的性格很相似,看着少言寡语不好亲近,但骨子里他们都是十分客气的。就算再不喜欢面前的人或是不赞同对方的观点、言论,也不会轻易给对方难堪,让人下不了台。
陆东跃这般伏低作小、百依百顺,让人挑剔不出一丝错处。面对这样积极而热烈的一个男人,她不可能无事生非,天天盯着他找碴。
这样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她尽管冷淡无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完全渗透进她的生活。
陆东跃每天都起得很早,简单漱洗后便去最近的生鲜市场采买当日食材。
凭心而论,她真的是个很安静的孕妇。身边的发小兄弟都会抱怨老婆怀孕时太难伺候了,不是吐得天翻地覆就是作死作活地要这要那。有时被折腾得狠了,男人都会牙痒痒,可能怎么办?老婆在为这个家生儿育女,她更难受遭罪。所以男人啊,这时候就得往死里忍。
罗致衡曾这么炫耀过:我家安君怀孕时都没怎么闹腾,也就是换了口味喜欢吃酸辣粉,经常让我半夜去买。
陆东跃现在回想起来,先是嗤之以鼻又实在是有点羡慕。他倒是想被她这么折腾呢,却没机会。
早市永远是最热闹的。
陆东跃不似弟弟妹妹那样讲究非要去超市买那些昂贵的有机食品,这个市场里有不少是近郊的农民拿了自家种的蔬果在卖,各种颜色的蔬菜水果整齐地码放在一起,就像幅色彩浓烈的油画。
陆东跃熟练地在各个摊位间穿梭着,很快便将需要的东西买齐了。回到家里不到七点,太阳却已升起。
他取了两个鸡蛋打散,捻了一小撮的盐巴进去。平底锅里舀上两调羹的水,开小火烧得微沸后将蛋液倒进去,蛋液受热凝固时用筷子快速搅开,等水收得半干时就能得到香嫩软滑的水炒蛋。
白吐司切成片放进模具里,在吐司片上放切片的蕃茄、煎培根和水炒蛋,再盖上一片吐司后压模。牛奶在小锅里煮得微沸,可以从炉上端起放在一旁待凉了。
陆东跃推开卧室门,床上的人仍保持着他离去时的姿势。她睡觉时习惯将一只手垫在脸颊边,嘴巴会习惯性地微微嘟起。怀孕的头三个月让她消瘦了一些,后面胃口恢复正常了倒也长了些肉,脸颊渐渐丰润起来。
他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舍不得叫醒她。直到她揉着眼睛,懒懒地翻了个身。他才伸手轻摇她的肩膀,柔声唤她醒来。
大约是睡眠充足所以没有什么起床气,在床上缓了两分钟后就爬起来,眯着眼睛去漱洗。
洗脸台前,牙杯里已经盛好了温水,牙膏牙刷也准备就绪。她或许还迷糊着,双手扶在洗面盆的边缘,眼睛半闭半睁。
他跟过来,说:“还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时间也还早。”她摇摇头,拿起牙杯牙刷,说:“这些我可以自己来。”她本来想说‘你以后不要这样’,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口未免生硬。
见她鼓着腮帮子嘴巴周围糊了一圈白色泡沫,他想笑,又忍住,说:“捎带手的事,洗好就出来吃饭。”
陆东跃独居时很少在家用餐,所以一直不觉得餐桌小。等到有了妻子,他想过阵子这餐桌一定得换,不然以后添了孩子更不够用了。
西式的早餐被放在白瓷大圆盘里,夹着蕃茄培根和蛋的口袋面包沿着对角切成了两块三角形,中间红红黄黄的很是鲜嫩好看。边上还有两根小香肠和奶油玉米粒。
她有些怔忡。
他说:“前几天你不是吃了这面包后直说好吃么,所以今天换个口味。”她问:“我记得面包里放的是草莓酱,出新产品了?”他笑着摇头:“没有。这是自己做的,”见她吃惊的样子又有些得意,“买了个模具,做起来很简单。”
他把晾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问她:“要不要加点糖?”
她迟疑一下,点点头。
不得不说他做的口袋面包十分美味,她一口气吃了两个,仍有些意犹未尽。陆东跃心中跃跃,不过脸上仍是谦虚,“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又问她喜不喜欢吃牛肉汉堡,他准备买好肉回来绞碎自己做。
就这样聊到早餐时间结束,他简单收拾了下桌面就送她去上班。这房子离他们上班的地方都近,但两个人的方向却是相反的。好在她早上班半小时,错开了他的时间。
陆东跃送她公司楼下,又从后座提出保温杯递过去,“炖的梨汁,放了冰糖的。”
她愣了一下,停了几秒后才伸手接过。却没有像平常那样转身就走,而是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路边。本以为是漏了东西没拿,正欲探身去问时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钻进脑子。或许她是想和他说些什么,比如‘路上小心’。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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