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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允独把自己留下,林香儿以为他至少要问一问她为何会来到京城宫中,又为何要扮成宫女千方百计到他身边来。
然而白允却总是让人出乎意料,明明郑内侍他们已经走远,这座宫殿之中也是唯一没有受到萧贵妃监视的地方,他却自始至终什么也没问。
果然是一个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的,或许在天地间存在的太久,所以早就看轻一切了吧,也包括她。
这样想着,不知为何,林香儿的心里有些闷闷的。
“把桌上的锦盒拿过来。”沉吟之中的她被白允的声音打断思绪,回过神来在身前的桌机上逡巡了一遭,顺手将那个巴掌大的锦盒取了递到他面前。
白允行至龙榻边,揭开摆在床头畔香炉的盖子,又打开锦盒的将里面的粉末拨了一些到香炉里。
屋子里的药香随着他的这一举动又浓烈的了几分,林香儿明白过来,他这是通过熏香的方法令药气通过肌肤渗透进天子的身子里,以达到解除病灶的目的。
白允添完香炉里的药后,又在床榻边摆了凳子坐下,而后撩开垂帘一角,准备为天子把脉。
“把脉枕和丝线拿来。”他不紧不慢的说着。
“啊哦。”林香儿意识过来这又是对自己说的,连忙转头往四周瞧了瞧,终于在旁边的矮柜上看到脉枕和丝线,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去取了递到白允手里。
而后她就立在白允身侧,等着他与天子把脉,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他。
待到白允诊完脉起身,林香儿又自然而然的跟在他身后行至窗前的桌机。
白允在桌机前坐下,展开一张宣纸,提笔在砚台里取了墨,而后于宣纸上落笔,写的是药名与用量,墨色有些淡。
他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头也不抬道:“研磨。”
“哦。”正专心致志看着他写药方的林香儿十分自然的拾起墨石研磨,研到一半时却突然意识到什么。
敢情他已经接受了她是来受他驱使的宫女的设定,竟毫不客气的使唤起她来,而且还使唤得十分顺手,这也就罢了,而她竟然也半点儿没有觉得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
林香儿心下有些不满,可说不上是对自己还是对白允。
尽管有这诸多思量,可到底救人要紧,她便暂且不同他计较,看着他思索着把一副药方完成。
在蓬莱的时候,她虽然修道不精进,可毕竟久病成医,对药理还是知晓一二的。
简略的把白允的药方过目一遭后,自那药方里却也未曾看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趁着白允让她把药方交给郑内侍的那段时间里,她更是仔仔细细把每一味药的配伍都再研究了数遍,更觉这是个治病救人,续命的妙方。
不仅是药方,在接下来的数日之中,林香儿都没有自白允的行为中发现什么异常。
他确确实实是在用药物甚至法力全心的救治这位人间天子,甚至她觉得,若不是白允出手,说不准这位天子早就已经去阴曹地府里报到了。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倘若白允与那萧贵妃和襄王是一路的,他应该会想法子让这位人间天子快些咽气才对。
就算没有这一层关系,白允这样一个修为深厚的灵体,怎么也没有道理这样尽心尽力的去救治一个凡人,即便他是人间的天子。
这过程中,他甚至还动用了自己的法力,损耗了修为来为他续命,简直是太反常了。
林香儿快被这些疑惑纠缠得不行,可偏生就像是憋着一股气,白允不开口问她,她也就不愿意主动向他发问。
于是她只能继续纠结,并坚持认为是白允碍于她在这里不变动手脚,说不准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会做些什么。
抱着这样的揣测,她决定咬牙与他对峙下去,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他身边,饿了就啃些馒头,困了也熬着不睡。
然而离开夕南城的这段时间里没有犯旧疾,让她有些得意忘形,眼下便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不出三五日,她就支撑不住了,整日里眼皮子直打架,双颊泛红,额上也有些发热的迹象。
一心探究真相的林香儿却还是拼命坚持着,直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一时有些恍惚,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于是万般懊恼这身子不争气,又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连忙坐起身来。
随着身上一层并不明显的重量滑落下去,她才意识到自己眼下正躺在床榻上,身上还搭了一床毯子。
她揉着仍然眩晕的脑袋,努力回想晕倒之前的情形,明明记得那时候并不在这软榻旁边的。
那她是怎么躺在这里的?
正疑惑着,林香儿却听到一阵细微的窸窣声自不远处传来,似是丝绢所制的衣料的声响。
她猛地抬头,眼前顿时一阵发花,身子不由的朝后面倒去,双臂却被人适时的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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