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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陆鸱吻敲姚璐的门,“起床了, 懒鬼,出来吃早餐。”
姚璐裹着睡袍,尚未更衣, 她捂着嘴, “你一个人,二公子呢?”
“惠卿一早就走了,他赶回去开会。”陆鸱吻看手表, “九点了,快起身, 我们出去吃早餐。”
见后头没人,姚璐关上门, 扯开睡袍,原来里头是真空的,她一件一件穿上衣服,“我很快的, 等我。”
姚璐进去刷牙, 出来以后摸出一件短裙,又换一双平底鞋,“萧二都走了, 我们自己去逛, 澳门购物便宜。”
陆鸱吻点头, “买吧。”
姚璐听她话少, 以为好友兴致不高,从镜中瞟过去,才知道她的确不妥。这头站起来,“萧二给你气受了?”
“没有,惠卿不会同人发脾气,也不会同我发脾气。”陆鸱吻道:“昨天晚上那一出弹琴跳舞是有缘由的,盛家想同萧家联姻。”
姚璐停了片刻,“谁和谁?”
“萧四和盛家的十一小姐。”
姚璐恍然大悟,“妈的,原来是搞相亲呢,这么鬼!我说呢,弹琴,跳舞,敢情那十一小姐是早就知道这是相亲来了吧,她指着萧四这么精确,我还以为她火眼金睛呢!”
陆鸱吻说:“盛家都看好了,萧四一回萧家,盛家就盯上他了。原先萧四到澳门来工作,都是盛家打算好的。”
姚璐叉腰,“妈的,敢情他盛家是强盗啊,女儿都嫁不出去,抢新郎啊!”
“惠卿说无所谓,他娶也可以,不娶也可以。”陆鸱吻仰头,“真没意思,这就是个强强联合的世界。”
“萧二是个好人,真的。阿陆,你不如跟了他,他是真的喜欢你。我看得出来。”姚璐说完就开始对镜贴花黄。
“你看萧二,长得风度翩翩,人也风流有气度,他有甚么不好呢?再说萧四,对,我承认,他也很好看。不过有什么用?他暂时还是个新来的,挂着萧家四少的名头,里头是个空架子,没钱,也不得尊重。”
“你跟了萧二,萧四娶了盛十一,各自安好。
你想啊,萧四手里头有甚么,他有的,都是萧家人吃剩下的。萧大在加拿大的资产,占了萧家所有的一半。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陈渊给萧贺做过专访,老头子自己说事业重心要外移,从内地移出来。当时还没有萧四这个人呢,老头子已经做好了财产切割。还有,你以为萧淮泗是吃素的,他又嫡又长,不可小觑。”
姚璐三两下上了妆,扭过头来,说:“萧四要是想发家,或者是争权,他肯定要娶盛十一,别说那姑娘青春年少,就是个母猪,他也肯定闭着眼娶了。”
真话讲出来就是那么难听,甚至尖酸刺耳。
陆鸱吻咬着嘴唇,姚璐上妆完毕,她将杂物都收起来,装进手袋里,“阿陆,你还有甚么想不清楚,你俩分开了,权当作是彼此成全。”
末了,又添一句,“其实你们没有缘分。”
是呀,这谁想不清楚呢,谁都想得清楚。不过总觉得别扭,当大局形势与个人意志相违背的时候,人就会激动,想要反抗。女人的抗争是哭泣,或者是撒泼。至于男人的反抗,兴许是无力,也兴许是做戏了。
萧四在酒店里整理行李,准备离开,男人一扭头,一个小姑娘就扑上来了,“萧九龄,盛七说你不想娶我,是不是真的?”
盛萱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粗呢子布料的裙子,裙子肩膀做成背带设计,萧九龄又看了她一眼。女孩子扬眉,“你不喜欢我,还看我做甚么?”
男人撇撇嘴,“让开一点,挡住道了。”
“你去哪里?”
“回家。”
萧九龄去敲萧惠卿的门,“二哥......”
陆鸱吻与姚璐正巧一道出来,双方在走廊上站定了,陆鸱吻道:“你二哥一早就走了,他有个会要开。”萧九龄点头,“那我们一起走。”
“喂......”
盛萱从后头追过来,“萧四,你是不是真的不娶我,那你想娶谁?”
陆鸱吻朝那姑娘看了一眼,“你忙吧,我们现在不回去,还是分开走吧。”
姚璐目光掠过那粉红的身影,走到电梯间里,才说一句:“这是那位十一小姐和你的第二次撞衫,一夜之间,瞬息两次。”
“睡过同一个男人都不少见,穿过同一件衣服更不出奇。”
“哧哧”,姚璐发笑,“你真刻薄。”
“嗯。”
“你在挖苦她捡你的旧鞋?”
陆鸱吻目光很平静,“没有,我与一个男人共醉过一段路,却不能与他回家。”
“你都已经喝醉,如何同他回家。”
陆鸱吻按下电梯,“我们换个话题吧。”
“叮”,电梯门开了,姚璐还有几句话要说,却见萧九龄站在电梯口,他朝里头看,“一起走吧,司机到了。”
男人伸手接过陆鸱吻的手提袋,又看姚璐,“漏了东西吗?”萧九龄看一眼手表,“还有时间,姚小姐可以上去拿。”
姚璐听出门道来,她又扭头往电梯里面走,“我忘了件衣服在厕所,我去拿。”
萧九龄提着旅行袋,扭头就往外走,陆鸱吻追出去,“你要是赶时间可以先走,我们可以自己......”
可以自己回去的。话不待她说完,萧九龄已经大步跨出去,酒店停车场内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上没有司机,萧九龄打开车门,看女人一眼,“上车。”
陆鸱吻拉开车门,她才坐稳,尚未系好安全带,男人已经一个油门踩出去了。姚璐自大厅又拐出来,瞧着远去的黑车,叹一声:“孽缘,冤孽!”
“你......”陆鸱吻动了动,“有话说话,这头发甚么脾气?”
男人冷笑,“你也知道我在发脾气?”
陆鸱吻坐直了,“不是盛九就是盛十一,没什么多的选择,上头的都结婚了。”
萧九龄方向盘一转,脚下踩了大油门,车子冲上大桥,那桥从上往下头看,似要冲到海里去。
陆鸱吻望着窗外,“惠卿说他不会逼你,他也怕你怪他,他说都由你自己选。”
“惠卿?”
萧九龄口气愈冷,“你被他迷得三迷五道了吧,他这么大度,他怎么不割肉喂鹰,舍身为我?他怎么不娶盛家的女人?”
陆鸱吻扭头,“没有人逼你,你如果真的不喜欢盛十一,谁也不能逼你。婚姻是自由的,这是文明社会。”
男人捉住女人的手,“这是萧惠卿教给你的说辞?”
“都是你的选择。至始至终,都是你的选择。你喜欢娶哪个,就娶哪个吧。”
“鸱吻,我......”
“我知道你此刻很忧虑,有被强迫的奸.逼感,但这种铺天盖地的压抑后头应该还有丝丝兴奋。一种机会就在眼前,跃跃欲试的兴奋。你有吗?”
“鸱吻,你会怪我吗?”
陆鸱吻低头,拉开男人的手,“会。我不仅怪你,也恨你。”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陆鸱吻笑,窗外的海水浩浩荡荡,她头靠在车窗上,“中学背孔雀东南飞的时候,我不太理解甚么是举身赴清池,自挂东南枝。后头我和爸爸去张家界,他开车,半道上我晕车,在山腰里的一户农家借水喝。
我头很晕,水很甜,我望着那条从上往下的小溪,同我爸爸说,‘我要是死了,也想死在这样的清水里。’
萧九龄,这尘世太浑浊了,我希望死在一个干净点的地方。”
男人眉眼微动,他的薄唇终于吐出一句话来,“你要是不想活了,我陪你。”
萧九龄将车驶入一条坡度极高的小巷,一眼望上去,简直似要攀爬南天门。陆鸱吻靠在生了老锈的手扶栏杆上,她从手袋里摸烟,还没找到火机,男人拿开她的烟,丢进身后垃圾桶,“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些爱好的,甚么时候学会的?”
“离开你以后。”
陆鸱吻笑,然后转头往上头爬,“走吧,上去看看,这是大牌坊的后面,爬到上头就是炮台。”
“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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