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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只有一眼,可我看到后座上多了两个人,好像都是小孩子,一左一右紧挨着阿鹿。他正低头看手里的文件,全然未觉身边多了两个人。
我直接一脚刹车下去,车子的突然急刹让他一下子往前冲去,手里的文件撒了一地。他很茫然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估计以为是因为前面的路况问题;我转头死死盯着后座位——没有。除了秋宫鹿,没有其他人。
是我看错了?可不应该啊。刚才看的那么真切,的的确确有两个小孩子紧挨着他的左右。他问我出了什么事。
“你有没有事?”我问。
他点头,“额头撞到了……”
“……没其他的?绑好安全带。”
我重新开车。既然他没事,那我就当做没看到。说实话,就算他真的有事,我也束手无策。这种活归昆麒麟管,不归我管。
但想到昆麒麟,这家伙也将近一个半月没出现了。不知道有没有接到什么新的委托,再去祸害其他人。
过了一会我送他回了我家。我爸妈的反应和我差不多,但我妈显然最快缓过来,到底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比男人强悍。他看看我家,这套房子这么多年没什么改变,和他小时候出国前的印象一模一样。他说,你家还是这么漂亮。
这次回国只有他来了,他爸妈都没跟来。我记得他妈妈很漂亮,气质像山口百惠,在我爸妈那个年代这种长相很受欢迎。阿姨后来嫁给了一个日本人,这个人当时在日本的生意做得很大,在中国也有分公司。他们刚结婚的那几年还是住在中国,我和阿鹿同岁,是小学一年级后不久分开的。
他这次来就是去分公司工作的。这应该算是公司顶头上司的公子了,说是从基层开始历练,但我估计也没人敢历练他。
在我家吃一顿饭后,我妈拉着他问东问西,喜欢地不得了。看这架势幸好他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我妈肯定就拿把机关枪逼我和她过日子了。阿鹿回国后的这一年准备在公司附近租一间房子住,反正也就一年,凑合凑合。我妈拧着我耳朵,说你看看别人家孩子看看别人家露露,多朴素,多给爸妈省心!
——老子也算是当了这么多年“别人家孩子”的人了,居然会在今天落败。从小到大我就是标准的别人家孩子,读书好身体好奖状多,大学时候年年一等奖学金,保研读博一步到位。我进七院没有托过家里任何一个人的关系,纯粹是凭成绩进去的。当时在同学的眼里这简直不可思议,因为很少有医大毕业直接就能被七院录用的人。这个医院每年只在本市医学院放二十个基地研名额,不是学生中拔尖的根本进不去,进去的前几年完全是累死累活。可尽管这样,全S市乃至全国,有无数立志于当医生的学生都梦想着可以进入七院。这就好像一个镀金跳板,你只有通过这块跳板,今后才能进入另一个境界的学术圈子。
医院里都已经排好了,我成为主治医生之后就会安排到日本进修三年。只要有了这份资历,我至少能比同期的同窗早三年升为主任医师。
要是没什么意外,秋宫鹿回国的那天,我会跟着他一起赴日。
接下来几天,我都带着他在本市瞎逛。我妈给我一笔钱,说人家露露难得回来一次千万别委屈人家。反正手里也不差钱,我们沿着几个大商业圈一个个玩过去,包括博物馆和美术馆,顺便去看话剧。这人的兴趣爱好挺广泛的,但吃不准他是不是为了不让我觉得尴尬而迎合我的。不过他喜欢吃的东西还是没变,我开车带他到南翔吃小笼包的时候,这货整个眼睛都在发亮。
再之后,S市周边的几个城市我们也都去了。我很久没这样放假出来玩过了,和犯人放风一样。不知不觉两个月假期到头,我也准备调整状态回医院,阿鹿也开始和公司进行交接。
隔了两个月外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张志仁走了,于是就剩下两个主任。陆姐一个人管这么多病人到底行不通,所以还是从中内病房把她家胖子叫来了。我上班第一天就见到前面有个肉蛋似的东西蹦来蹦去,一看就是孟小蕴那家伙。
“哎!师弟你来啦!”孟小蕴跑过来一把把我勒住乱晃,这人从来就是这样打招呼的,“连我生日都不来吃饭!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师兄啊?”
陆离学姐在他后面,她瘦了不少,估计是累的。我觉得挺对不起两人的——陆离替我顶班,孟小蕴原来在中内那风水宝地养老,结果也来了外科这条大前线。我转头看了一眼示教室——它已经被封上了,门口贴着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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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它再一次开始了。
那是我重新开始工作后的第三天。院长在早上找我过去谈了话,让我不要压力太大,好好准备升主治的材料和论文。那天我中午要跟一台手术,一个蛛血病人。
这个人我之前看的时候情况就很不好了,他蛛血很严重,而且不断在恶化,脑内大片大片的高密度影。我跟过很多台手术,老刘的意思是让我在升主治前各种手术都去跟一下,不管能不能上台帮忙,可总是没有坏处的。主刀的医生也是个十分之**的奇葩,这样的病人只有他敢开。
我负责清理积血,手术开始后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起初的一个小时一切顺利,病人生命体征稳定。我拿吸血管将一些积血吸掉后,却赫然看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东西。
——那是一只大闸蟹。它正从手术台下面爬出来,攀爬到病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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