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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翡堂喧闹声渐歇,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
蓝老太太在外间和太医絮絮叨叨的问着蓝基的伤情。
沈太医把药方子恭敬的递过去,捋着胡须道:“世子爷身强体健,都是些皮外小伤,不碍事,老夫人放心。”
蓝老太太松口气:“有沈太医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还有劳太医去为我孙婿看上一看,蜜蜡,带太医去竹园。”
沈太医笑道:“老夫人客气了,烦请姑娘前面带路。”
蜜蜡这边带着沈太医去了竹园。
那厢里屋内,张氏坐在床边,焦急疼惜的看着金枝玉叶两个通房小侍给蓝基脸上上药。
听见蓝老太太的吩咐,气的翻白眼,愤愤不平,抚着蓝基的背:“你父亲也是个薄情无用的,只送了些伤药来,一句体贴话也不说,你祖母更是荒唐,还让太医给那蛮子诊治,怎地就这般忌惮胡氏?打就打了!那姓胡的就是只疯狗!我儿打的极好!也算给为娘出了口恶气。”
“母亲,此人不过是市井泼皮无赖,现在除不得他,日后也除得,我不过是敲打他一二,让他不要不安分的弄出事端。”
蓝基握住张氏的手,低头眼底尽是幽暗扭曲的仇恨与不甘,再次抬眸时却换回原来那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风度,只可惜,他说的内容和他的态度没有半分关系。
张氏察觉到话语中的深意:“我的儿,你的意思是今日那仙鹤……”
蓝基点头,纤细俊美的眉眼透出一抹杀机:“母亲,此人留不得。”
张氏到底顾及蓝侯和蓝老夫人的训诫,想了想,柔声:“你姐姐刚复宠不久,胡家也在皇帝面前有了一号,还出了仙鹤这档子吉兆,现在不是动他的时机,不过,你放心,为娘自有主张,买通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必你操心。”
下些慢性毒药,也不是什么难事。
“母亲料理了,我也绝不善罢甘休,必定得让他吃些苦头。”
蓝基仍觉得不解恨,玉面阴森:“水郡王爷来年后出兵,皇上用人之际,待县主过门后动手,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张氏暗喜,自己儿子终于开窍了,不再那么仁善,低声:“两个黑心下流种子,从前想饶恕他们一命,现今娘一个也不放过,你放心。”
蓝基眼皮一跳,表情不动声色:“娘,大哥哥到底是……太上皇还在太庙,不如送到我名下的庄子去,看守起来,再做处置。”
张氏点头,刚要说什么。
蓝老太太进来了,疼惜的抚摸蓝基的脑袋:“下回可不兴这样了啊?”
蓝基扑在蓝老太太膝上,小孩儿似的撒娇:“祖母,孙儿知错了。”
蓝老太太苦口婆心,拿过金枝手里的药给蓝基上:“那胡家小子便是死在你手里也不值当什么,你的名声却受损,日后动摇了咱们蓝氏根基可怎好?因小失大这种错误,不可再犯,你是世子爷,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担当重任,传承发扬蓝氏基业。”
蓝基郑重抱拳:“老祖宗的话,基儿铭记在心,必定不辜负使命。”
蓝老太太想到了什么,慈爱的提点:“蓬乡县主是个好的,你伤好后,多去水郡王府看看她,待她进门,我会把家务交予她掌理,太太从旁指点协助。”
蓝基心潮澎湃,脑子里想的哪有什么“蓝氏大业”,只剩下成了世子,娶了县主后,能完全掌控整个侯府,把胡蕴川那厮杀了,再把最爱的大哥哥“蓝若深”匿藏起来为所欲为,跪下磕头:“是。”
张氏听这话除了脸上不自在阴沉了点,心里倒也过得去。
她那未来的县主儿媳是个单纯直性的,容易掌控。
蓝老太太嘱咐张氏伺候好蓝基,年老体弱,疲惫不堪,准备离开,走到院门口儿了。
忽然,从祠堂、滴露小筑一带方向传出声声凄厉刺耳的女子尖叫,接着哭喊吵嚷声越来越多。
蓝老太太心惊肉跳:“怎么回事?葡萄,石榴,快去打听打听!”
琉璃捋着她的胸口,嘀咕:“老太太,您别心急,说来也怪,怎地世子袭礼出了这么多事,难道真的违了天命?或是冲撞了什么?”
蓝老太太心里何尝不存疑。
两个大丫鬟立刻提着裙子跑出去,很快回来了,惊惧无措:“老太太不好了!咱们二少爷把蓬乡县主娘娘给……给侮辱了!那县主娘娘用簪子刺伤二少爷,闹着上吊自尽!水郡王夫妇也知道了!”
蓝老太太骇然变色,老脸狰狞惨白,抓着丫鬟的胳膊,整个人颤抖:“你……快带我去!”
张氏也出来了,刚好都听见了,如遭雷劈,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蓝基也听见消息了,忙出来,看见母亲瘫在地上,赶快和几个丫鬟一起搀扶:“祖母,县主她……”
“与你无关,你不必过去,此事有祖母和你父亲担着呢,没用的东西!”
蓝老太太恢复镇定,却仿佛在瞬间老了十岁,啐了张氏一口,命丫鬟婆子提溜着张氏,一起带着走。
蓝老太太和张氏走后,蓝基站在门口久久出神。
玉叶轻轻开口:“世子爷,您别生气。”
蓝基笑的温雅柔润:“我为何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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