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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惊闻沧海变桑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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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是乌纱带补绿袍,姜旭身为大明边关重镇守将之子,平素耳目渲染之下,自然能够认出来前面那个绣着黄鹂的是正八品的县丞,紧随其后画着鹌鹑的是正九品的县主簿,姜旭眼见博山县首脑几乎都聚到了县衙,不由得微微惊讶,那县丞急急说道:“李知县,下官知道你不愿意投降李闯王,完全可以像左都督(刘泽清)那样离开山东南下,没有必要为难权将军派来的人吧,你真的杀了来使,将致我博山数万百姓于何地啊!”

李光壂、张文耀等人都是脸se发黑,那县丞却是飞快的在大堂上扫视了一圈,眼见大堂上唯一一个生面孔被众差役团团围住,连忙上前施了一礼道:“这位可是李闯王派来接收我们博山县的先遣官?李知县他们没有伤害你吧。”说完抬头看向姜旭,却是看着鹤立鸡群一般挺身而立、却又飘逸出尘的姜旭一阵阵的发愣,其余跟进来的众人也没有想到前来接收博山县城的会是这么一位翩翩美少年,全都是一脸的惊讶,还是那县主簿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跑到县丞身边对着姜旭一阵媚笑:“先遣官大人,还好你没有伤在差役的手上,不然若是伤了大人您,我等可是吃罪不起啊。”看着被姜旭一掌打晕的那名衙役早被同伴抬下了大堂,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发紧,暗想幸好看样子这公子哥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不然可真是麻烦了。

众衙役听了县主簿的话语却是一阵的无语,心说我们刚才倒是想要拿下这公子哥来着,甚至都想着将他乱刀分尸了,可是人家不是普通人啊,人家只是随便的挥挥手,就将我们一干众人打的满地找牙了,那县丞却已经开始张罗着要大堂上的人都离开姜旭远一些,更是恨不得将一众衙役都直接轰到外面去,李光壂看着姜旭却是冷冷一笑:“怎么,姜公子到了现在还不肯承认自己是闯贼派来的先遣官么?”却是不知不觉的对姜旭有了一丝好感,更是不觉间又将称呼改了回来,那县丞却是一阵的咳嗽,连叫了两声李知县慎言,对着姜旭苦笑道:“姜公子是吧,李知县与李闯王曾有过过节,对李闯王可能不太恭敬,姜公子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姜旭也只能跟着苦笑,对李光壂说道:“李知县对小生真的是有所误会了,实不相瞒,小生七……三年前在河南洛阳因为遇到了一些意外,导致被困在孟津郊外三年,近期方才离开,却是辗转到了山东贵县,对这三年来天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毫不知情,所以才来贵衙想要打听一下天下形势,根本不知道闯贼现如今已经席卷天下,李知县言及小生家父背叛了大明投降了闯贼,小生更是一无所知,小生自己与闯贼可是没有一丝的瓜葛,手里面更没有什么闯贼李自成的先遣牌,自然也不会是闯贼的什么先遣官。刚才被李知县误会,冒犯了李知县的属下,还望李知县海涵!”

李光壂与张文耀互相看了好几眼,张文耀才愣愣的问了一句:“姜公子是从……河南洛阳过来的?而不是跟随着闯贼到处为恶?”李光壂亦是愕然问道:“姜公子真的不是那奉命前来接管我山东全境的权将军郭升派过来的?”姜旭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道:“不错,小生被困孟津三年,只知道三年前闯贼攻破了洛阳,而之后这三年来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全然不知。但不管那闯贼这三年来怎么就变得被万民所拥戴,更不管他如今已经强悍到了可以夺取京师取代我大明的地步,家父又已经为其效力,小生只是因为其昔ri在洛阳的所作所为便对其没有一丝的好感,即便他现在已经改过向善,能够善待天下苍生,小生也不会与其为伍,更不会为其效力的,李知县尽管放心。”

李光壂与张文耀可没有想到姜旭会说出来这样的一番话,但眼见姜旭语气诚恳不似作伪,尤其是感到姜旭为人似乎很是重义重诺,一时间都是有些发愣,互相看了一眼之下都是暗想莫非刚才真的误会了姜旭的来意?那县丞与县主簿起初听得姜旭称呼李自成为闯贼,脸se就是一变,待听得姜旭与李光壂一样不愿归顺大顺政权,即便是其生父已经投靠到李自成麾下也不愿为李自成效力,都是脸se不住的变化,那县主簿忐忑的问了一声:“这位姜公子,听你所言令尊已经归顺了李闯王,不知令尊的名讳是……”

李光壂听到县丞问起来姜旭的父亲姜镶,却是难掩心中怒气,猛地一拍桌案大喝道:“他父亲便是那山西大同镇总兵官姜镶!”县丞与县主簿“啊”的一声,县丞忙道:“原来是姜总兵的公子,失敬失敬!只是姜公子不是应该与姜总兵一起在大同么,或是跟随李闯王前往京师,甚至跟随那权将军郭升来接管我山东大地,怎么说是从河南洛阳过来的?还说什么在河南洛阳被困了三年?”那县丞眼见姜旭对李自成恶感十足,自然不敢接下来说什么姜镶识时务投名主的话语了,心里却是一阵的奇怪,他们知道那姜镶乃武将世家出身,赳赳武夫叱咤一方,怎么会有姜旭这么一个俊美非常的儿子,莫非是姜镶娶了一个美女夫人,姜旭长相随母?

那书吏张文耀在县衙大门的时候就称呼自己的父亲为总兵,进得正堂那知县李光壂对自己的父亲亦是以总兵相称,现在这县丞也是如此称呼,姜旭心说父亲看来是真的已经由副总兵升职为大同镇的总兵官了。那边张文耀眼见李光壂提起来姜旭的父亲姜镶又是一肚子的怒火,连忙打岔道:“姜公子是吧,你说三年前失陷在洛阳,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当时的情形怎样?”

姜旭道:“当时是崇祯十四年正月月底,洛阳城刚刚被闯贼攻陷,小生躲在了孟津北城外黄河岸边!”

李光壂与张文耀频频互望,张文耀皱着眉头道:“姜公子刚才说在孟津城外被困了三年,当时那河南巡抚李仙风便是于十四年二月十ri经由孟津收复的洛阳,姜公子没有遇到么?”姜旭摇了摇头道:“小生自元月二十八ri便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自然没能遇到前来收复洛阳的官军!那河南巡抚李仙风终于将洛阳收复了么,那兵部尚书杨嗣昌可有派兵前来击贼?”

听了姜旭的话语在场众人都是一阵的干咳,李光壂道:“姜公子何以认为那杨嗣昌会来击贼?”姜旭道:“听说那福王与兵部尚书杨嗣昌私交甚厚,闯贼进*洛阳之时杨嗣昌正带兵在四川围剿献贼,洛阳被闯贼攻破后,那福王世子不但派人前往河北请河南巡抚李仙风派兵前来光复洛阳,更是专门派人前往联络那杨嗣昌,希望那杨嗣昌能派兵为其父报仇,怎么杨嗣昌没有派兵么?”

众人又是一阵的干咳,李光壂哼了一声道:“闯贼破洛阳执杀福王在前,献贼袭襄阳杀襄王在后,朝野震惊,那杨嗣昌忧惧交加旧疾复发,更因为连陷两藩无颜面见先帝,愤而自尽而死,哪里还谈得上前来光复洛阳!”

姜旭大惊道:“献贼居然破了襄阳?襄王遇害了?杨嗣昌竟然忧愤自尽而死?!那襄阳可是重镇坚城,又有襄王坐镇,怎么可能被献贼攻破?不是说杨嗣昌在四川追剿献贼甚急,献贼指ri可灭么?”

张文耀冷笑了一声道:“杨嗣昌统兵十万入蜀,设以天罗地网yu困死献贼,献贼以走致敌,由绵州南窜,克泸州后复绕巴州、达州东下,沿途焚毁驿道,以阻止我官军联络。崇祯十四年正月十三ri,左良玉部随总兵猛如虎追献贼于开县之黄陵城,猛如虎军参将刘士杰以孤军突贼,兵锋所至贼皆披靡,那献贼登高望见追兵中并无秦人旗帜,遂命将刘士杰所部引入深山,另挑选jing锐潜行于林谷之中,乘高大呼驰击,左良玉兵不战而走,竟使官军阵型大乱,献贼遂阵斩刘士杰及游击郭开、总兵猛如虎之子猛先捷,幸猛如虎破围而出。官军既败,献贼乘势席卷出川,留罗汝才部牵制郧阳巡抚袁继咸部,自率jing骑两千一昼夜疾驰三百里,于二月初四ri抵襄阳城郊,贼军二十八骑乔装我官军,持截获的杨嗣昌军符令箭入城,当晚于城内纵火。献贼乘势破城,尽获城中兵器饷银,更俘杀我大明襄王,杨嗣昌闻变不食而卒,先帝诏左良玉削职戴罪平贼以自赎。”

李光壂叹道:“献贼在黄陵城败我官军之后便即东窜,于当阳被我郧阳巡抚袁继咸带兵阻截,杨嗣昌得知后急遣使者往襄阳报信,yu使襄阳有所jing戒,却不想中途被献贼截获,搜到杨嗣昌令牌文书,上面皆有杨嗣昌行辕大印,献贼乃遣其义子李定国伪扮杨嗣昌信使潜入襄阳。待夜间火起,居民以为满城皆贼,纷纷夺门出城以至全城溃乱,贼兵趁机开城门引入贼军大队,致使襄阳失陷襄王遇害,献贼更得军械军饷无数,贼势遂而大起。杨嗣昌方由四川入湖北抵沙市,又听闻闯贼陷洛阳杀我福藩,杨嗣昌剿贼不利,更连陷我二王,便唯有一死方能赎罪了。”

那县丞与县主簿自进得大堂来,只是一开始与姜旭搭讪了几句,后来见姜旭根本不是前来接收博山县城的李闯王的先遣官,反倒与李光壂、张文耀一般极度敌视李自成,只是这姜旭的父亲是边关大将,又已经投靠了闯王李自成,别看姜旭现在说的好听,等到那郭升派过来接管博山的先遣官一到,父子亲情之下,难保不会如其父亲一般投身大顺军之中,即便这姜旭最终不肯降顺,但有其父亲这一层关系,想来大顺也不会为难于他。大明朝已然覆灭,李自成的大顺已经取而代之,自己等人可是要降于大顺的,眼下还是要与姜旭搞好关系,听姜旭与李光壂等人说起来洛阳襄阳旧事,那县丞终于插进话来:“襄阳城破后,那张献忠执襄王(朱翊铭)于南城楼,并与襄王一杯酒,云:‘吾yu借王头,使杨嗣昌以陷藩伏法!’遂杀襄王及贵阳王(朱常法),并烧城楼焚其尸体,据说襄王妃妾死难达四十三人之多。唯福清王(朱常澄)、进贤王(朱常淦)免于一难。先帝听闻后震惊哀悼,命所司备丧礼,赐谥号忠王。杨尚书至沙城,闻听不仅襄王遇害,福王亦被闯贼所害,两藩先后遇难,杨尚书自觉无颜面对先皇,遂绝食自尽。”那主簿接着道:“说起杨尚书之死,据说可是有好几种说法呢。一说杨尚书病入膏肓之际,监军万元吉曾问及杨尚书为何不报知皇上,杨大人只说想要前往荆州拜谒慧王,慧王却传话说:‘先生愿见寡人者请先朝于襄王。’杨尚书羞惭之下乃自缢。一说平贼将军左良玉曾因杨尚书失襄阳以平行牒文来羞辱杨尚书,杨尚书惭愧悲愤,乃仰药自杀。而杨尚书之子杨山松则言其父乃是病亡。”

姜旭知道兵部尚书杨嗣昌接替熊文灿督师湖广,杨嗣昌因左良玉有大将之才,其所统领的亦皆大明jing锐之师,遂不计较其曾在罗猴山遇伏大败损兵万人,仍荐为平贼将军。那左良玉不愧为大明第一猛将,于崇祯十三年二月在太平玛瑙山大败张献忠,阵斩扫地王曹威、白马邓天王等渠魁十六人,就连那张献忠的爱妻美妾亦被生擒,后押到襄阳收监,左良玉可谓是尽报昔ri罗猴山之仇。张献忠逃入四川后,杨嗣昌于八月督师十万入川,以‘四正六隅十面之网’之策围剿张献忠。天下间皆以为张献忠指ri可灭,却不想那张献忠竟然逃出了天罗地网,更攻破了湖广重镇襄阳,自然也是夺回了其爱妻美妾,这简直是难以想象,姜旭一时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那县主簿趁机接口道:“杨尚书畏罪不能来洛阳破贼,幸亏河南巡抚李仙风带游击高谦及开封副总兵陈永福来援,最终将李自成逐走克复洛阳……”不等县主簿说完李光壂与张文耀都是冷哼一声,张文耀冷冷道:“赵主簿此言差矣,那闯贼二月初二便已离开洛阳南下,河南巡抚李仙风却是二月初十才光复的洛阳,况且留守在洛阳的并非闯贼本部兵马,而是闯贼授伪官于原洛阳一名书办邵时昌,洛阳生员张旋吉、梅鼎盛等人同时授以伪官,闯贼要邵时昌募兵守城,那邵时昌受命后募穷民为兵,每人每月允发银五两,致使饥民纷纷响应,闯贼从中挑选出五百人,令其列旌旗于城上以迷惑我官军。闯贼离开洛阳足足数ri那河南巡抚李仙风经多次探查无误后方敢率游击高谦与副总兵陈永福赶来洛阳,邵时昌惧怕之下开门迎降,被李仙风立斩之。洛阳知府冯一俊、知县张正学皆素服抵军前待罪,洛阳士民请留知县张正学,李仙风亦不予深究,仍以县印属之,命其戴罪办事。此昭昭然而何来李仙风克复洛阳一说!”

那姓赵的主簿满脸尴尬的说道:“赵某只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二位当时身在开封,自然要比赵某清楚多了,原来李巡抚并未破敌而复洛阳,怪不得先帝大怒,以陷福藩罪逮李巡抚呢!”

李光壂叹道:“闯贼趁我开封守军尽出,长驱三昼夜于二月十二ri偷袭我开封城,贼在洛阳十余ri李仙风不动,贼离开洛阳数ri方始出,殊不知那李仙风方入洛,闯贼已乘虚而袭开封矣!”

姜旭愕然问道:“闯贼攻破洛阳后就去攻打开封了?李知县一开始曾说起闯贼三次进犯开封,言及什么屠名城杀豪杰罪恶滔天,怎么闯贼又攻破了开封么?”

听得姜旭问起,李光壂、张文耀都是一脸的悲愤,即便是那一心降顺的县丞与县主簿也是一脸的不自然,张文耀悲声道:“闯贼何止攻破了开封……”姜旭闻言大惊,急急问道:“闯贼真的攻破了开封,他又在开封干出来了什么恶行?那周王可曾逃出城来?不会是像那福王一样被闯贼抓到遇害了吧?!甚至是像那福王一样又被闯贼吃了?”

李光壂、张文耀互望一眼,都是一脸的激动,却又带着一丝忐忑,李光壂不答反问,脸上带起来一片焦急:“姜公子说福王被闯贼吃了?应该只是听说没有目睹吧。”张文耀道:“姜公子不是说当时在孟津郊外,没有在洛阳城内,当然是听到的传闻,姜公子身为山西大同总兵姜镶之子,其时若在洛阳城内,一旦被闯贼发现只怕难以免脱,又怎可能亲眼目睹!”

那县丞一阵咳嗽道:“据说当时李闯王尚未离开洛阳,洛阳开封诸地便疯传福王被吃之事,先帝因派遣一勋臣、一黄门、二内侍前往审验福王尸体,经确认是福王不假之后方才隆重入殓。福王世子亦是痛斥传播谣言之人用心叵测,那李闯王则是说我大明恶意造谣中伤,此说才渐渐平息,姜公子不会也是道听途说吧。”

那县主簿眼见众人说起来李闯王当年在洛阳吃福王的传闻,这可是在大堂之上,几人四周虽然只有那些李光壂的亲信差役,但毕竟人多耳杂,若是传扬出去自己与李光壂等人大谈福王之事,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甚至还有可能引来杀身大祸,连忙捅了几下县丞,那县丞会意,连忙道:“李知县,李知县,我等在这里谈论洛阳旧事只怕不妥吧。”李光壂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不妥的?!”

县主簿忙道:“李知县,我等知道你与张书吏曾参与开封守城,自己更是著有《汴围ri录》一书,对开封洛阳旧闻极为在意,但这大堂乃是办案之所,不太适合与姜公子探讨洛阳旧事吧,李知县还是到书房里面再与姜公子详谈吧。姜公子对李闯王三攻开封之事一无所知,李知县与张书吏可都是亲身经历过当年那场战事的,正好为姜公子细述一番,我等平ri里对那开封之事也只是有所听闻,却是知之不详,正好能聆听一番,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形,李知县不会拒绝吧,嘿嘿!”那县丞对姜旭接着说道:“姜公子虽然不愿投靠李闯王,但令尊可是已经投效了李闯王的,姜公子肆意谈论李闯王的言语若是传到了李闯王的耳中,恐怕令尊都会受公子拖累的,这也算得上隐秘之事了,最好不要让其他人听到了。”

李光壂、姜旭知道下面将要谈及的事情确实是事关重大,实在是不适合被外人听了去,都是点头默许,李光壂带着姜旭、张文耀、县丞、主簿四人来到书房,吩咐下人添设座椅备好茶水,接着将大门关死,急急的问姜旭道:“姜公子,你说当年福王被吃,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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