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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穿着上是十分不搭的一对。
他们在冬天的长柳虚掩的一个台阶上坐下来,背后音乐楼里音乐特长的女学生正在练习唱歌,美好的清清的女声,叫二人安静地听了几分钟,谁都没说话,赵树森以为这应该是两个人心有灵犀的细腻的默契。而凌慧却联想到别的,与赵树森完全无关的。
赵树森把报纸包整齐的复习资料放到凌慧膝盖上,低低地说:“慧慧,你比我聪明,又肯钻进去学,我有一种预感,你明年肯定能走一个不错的大学。”
凌慧无谓地笑着摇摇头:“别抱太大希望噢,我都不敢对自己抱太大希望,否则受着一个人这么大的寄托,会令你更失望的,数理化成绩几乎没一点希望,还跟那年一样,高考的时候肯定是大拉分,我不敢对自己抱一点希望,希望不大失望就不会很大,我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时心热,赌气又回来念书。”
赵树森下巴指指她膝盖上的报纸包:“我那里有基本从初中到高中的数学笔记,记得很细,一些题很典型,解题的几种思路和步骤都记得很清楚,也许会对你有一点帮助。”
凌慧讶异地问:“都是你记下来的吗?”
“不是,是跟考学走的学生买的。”赵树森说。
“慧慧?”看凌慧着迷着听音乐楼里的歌声,赵树森凑近叫了声。
“嗯?咋了?”凌慧把头埋在膝头的资料包上,闻着浓浓的铅字味道。
“咱们县的新兵……快走了。”赵树森说。
“大概什么时候?”
“这个月月底。”
“噢……”
“到时候你会去送我吗?”
凌慧依然把埋着的头点点,说:“会去送你。”
赵树森笑了。
凌慧站起来说:“走吧,自习课快下了。”
赵树森从喉咙里“唔”了声,一直不敢问凌慧压在心底那么久的那句话:你爱我吗?赵树森以为这句话放在心底会比说出来踏实许多,他也害怕听到凌慧天塌地陷的回答:我爱的不是你,是另一个人。
不听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赵树森觉得自己不仅自卑,而且还懦弱得很,懦弱的可恶之至。
凌慧心事重重的走着,赵树森禁不住关切地微声问道:“慧慧,你……没事吧?”
凌慧低下头突然问:“你说,很想一个人会是什么滋味啊?”
赵树森垂下头支支吾吾地:“唔……很想一个人?一个人?……”
“树森,你有没有很想过一个人啊?就是那种,朝思暮想的,会睡不着觉的,会想到一个人半夜哭醒,明明正上着课就会跑神,每天都很想能见他一面,但是又怕见,哪怕就只是看看那个人的照片,也怕,又怕又想……”
赵树森喏喏地问:“这个人……这个人他不在这里吗?”
声音低到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仿佛凌慧把赵树森心里的秘密道透了,从外面把他紧闭的窗一下子拉开,让那里面的一切暴露在她的眼睛里。
凌慧抬起头:“嗯?你刚刚说什么?”
下一节课铃音刚好噔噔嗒嗒地响了,音乐盒一样单调的声音。
赵树森看着凌慧的背影,心兀自绞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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