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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怎么也料想不到,她伫立门口凝思神游的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会让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谢依依将弟弟哄回房间后,路过后院时恰巧碰到了张婆。早就看见小姐迎面而来的张婆,让行到一边给小姐问好。
“允叔哪里去了?”
张婆见小姐泪光粼粼,脸上胭脂花了也没有补妆,心中猜想定是出了事才如此着急,如此仓促地出了房间。她立马起了八卦之心,但因为自己只是卑微的下人而已,不便多问。“他刚从账房出来,此时应该在自己房中。”
刚答完,谢依依便提着裙摆急匆匆朝前面走去。一说到管家,张婆才想起,上次他吩咐她做的事没有后文了。按理说不应该了无风声,但是谢府此时确实是风平浪静。罢了,自己一把老骨头,能保住在谢府的几口饭养老已经是最大的福分了,至于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
谢允坐在木桌前,缓缓倒上一杯热茶。他自打十几岁便被卖到谢府,花了几十年光阴,从看门小厮爬到了清流镇第一大户谢府的管家地位,也算是他所在职业圈的杰出代表了。由于兢兢业业,他得到过不少老爷和夫人的赏赐,加上他不菲的工资,早够他将房间装扮一番。然而他的房内,一桌、一床、四椅,别无其他。房内并无任何装饰品,就连木桌上那一把茶壶,都是几十年前老爷娶亲(第一任妻子张夕巧)时赏赐给他的。老爷其他的赏赐,他都送往老母亲家中,自己不曾留下任何亮闪闪的宝贝。谢允的房间,怎么看也不像红尘俗子所居住的,倒有几番禅房的韵味。谢老爷在世时,实在看不惯谢允房间的清冷,劝他娶个媳妇。如此一来,他的房间必定会有人间烟火味了。老爷甚至热心地替他物色了一位,容貌不差,性子好,能吃苦。无奈谢允婉拒了。老爷可不相信世间有不好女人的男子,想必是他对自己挑选的这位比较陌生罢了。后来他又在张夕巧的丫鬟里选中了一位,这可是和谢允日日见面的,本以为能成,怎奈又竹篮打水了。等谢夫人林英云嫁入谢府,老爷已经不愿折腾了,看管家自己一个人也逍遥自在。林英云闲得无聊也替谢允说过一门亲事,模样好,人也老实。谢允还是摇头拒绝了。
时间一晃过了几十年,谢允端起茶杯陷入沉思。
忽然房门的阳光被一个身影挡住,他的房间瞬间变得阴暗狭小。不用想,这个兀自走进房间的不懂礼貌的人,一定是谢家大小姐。真是奇怪,直到老爷去世,他才突然意识到依依已经不再是五岁的小女孩,而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自己真是宠坏了这小姑娘,谢允可是看着谢依依长大的。
“允叔,我将小人放在她房间了。”谢依依坐到允叔对面,喝了口允叔刚替她斟的茶。如今谢府上下,能商量个事儿的人只有允叔了。从小到大,允叔都是自己坚强的后盾。在被老爷责骂的时候,她会逃到允叔房里,允叔会自己掏钱让她买糖果去。有什么想买的东西,自己爹爹不允许的,只要敲响允叔的房门,允叔必定会替她买来。长大后,允叔也常常从街上替她捎来最新样式的荷包,以及新来的小吃。她早在心中将允叔认作干爹了。老爷已去世,她能依靠的肩膀只有面前这位管家了。
“小姐的意思是?需要我为小姐主持公道吗?”到底是老姜,谢允一下猜中了小姐的心思。他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尽量不让小姐看出来,果真应了那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恩。可是,”谢依依捏紧了手绢,“我总觉得我像是坏人,偷偷摸摸将小人放进她房里,跟作贼似的。”
已经是过来人的谢允,明白谢依依的灵魂仍旧稚嫩纯真。但,他张口说道,“这本来就是在她房间里发现的。小姐不需要有心理负担。”顿了顿之后,他继续盯着谢依依说道,“况且,如果老爷在天之灵得知这件事,我们不揭穿她的真面目又何以慰藉老爷呢?”
这番话正好说到了谢依依心里去,老爷待林英云不薄,可以说是疼爱有加,然林英云作出这等对不起老爷的事,竟敢用这等下三滥的邪门歪道诅咒老爷,真可谓蛇蝎心肠,不可以放过。
然而,谢依依仍旧有所顾虑。她想到弟弟如果知道自己母亲是这等人,那他所受的打击比她的母亲离开谢府更沉重吧。
有几十年处世经验的谢允,已经练就火眼晶晶,察言观色是他的看家本领。一看谢依依眉头紧锁,又清楚平日她对弟弟爱护有加,便知道她仍在犹豫,担心自己做错事,给谢青林造成无已修复的心理伤害。
“我们只是给她一个教训,我知道小姐心善,放不下弟弟,”谢允边说边替小姐添茶,“至于少爷,我想只能靠小姐去安慰去保护了。做事必须有所牺牲,试图保全,是无事可成的。”
“那,”谢依依一咬牙,狠下心,决定给林英云这坏女人一个颜色瞧瞧,“全靠允叔你了。”
得到小姐的指示,谢允底气更足,他立马差人前去打探夫人此时身在何方。得知夫人就在门口时,谢允请小姐回房去。他担心小姐受不了良心的质问,万一出来直言说--小人是在谢夫人房里发现的,是她发现的。那,对小姐不利。小姐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刻,以老爷亲女儿以谢姐大小姐的身份站出来就可以了。
谢允走向前厅,果真远远看见一尊美女石像立在门前,便上前请安说道:“外面风大,夫人还是快进屋才好。免得车马疲顿加之受凉,病了就不好了。”
谢夫人点点头,轻轻挪步移往府内。她毫不知情即将面临怎样一番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