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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云猛然从位置上惊醒,双手撑着桌子开着门口,可是门口静悄悄的,屋内除了时钟不停的滴滴答答的走,门外寂静的一点也听不到声音。她不觉按紧了自己的胸口,不去想那种笼罩自己的沉闷窒息之感。
“叮当——”一声,是钥匙掉在地上的声音,苏静云陡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冲去。
门一开,看到两张很是错愕的脸。
苏静云立刻尴尬的点点头,对面的那对小夫妻正拿着钥匙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苏小姐,对不起,吵到你了啊。”
苏静云摇摇头,向他们微笑了一下便关上了门。
冯硕已经三个晚上没有回来了。每天她都满怀希望的下班,期望一打开门就能看到冯硕,就能看到他做好满满一桌子菜等着她回家。可是她已经失望了三次。
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面前是开着的电视机,里面的人来来去去,每个人都是笑意盈盈的,可是她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她想打电话给吴东和王跃峰,最终作罢。如果他们想告诉她,自然会通知她的。
夜空很美,她开始换上夏天的睡裙,偶尔的风吹来还是有些冷,但是却让她的神智更加的清明。她感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冯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那种感实在是太糟糕了。
拉开冯硕放在阳台上的躺椅,她抬头望着弦月,什么时候,才能月满人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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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整。
冯硕开了门,手指习惯性的摸向墙边的开关就要按下去,可是突然又停住。
他放下手,环视了一圈,电视上依然播放着午夜场的无聊电视,屋内却没有人。他微微拧眉走过去,关了电视也未看到沙发上有人。他愕然的转了一圈,才发现阳台的门大开着,外面的躺椅上露出了一个人头,蓦然止步。
冯硕蹲下身瞪着那张熟睡的脸,满是倦容的脸上闪过心疼与不赞同,只想把她摇醒。还是这样的天气就睡在外面的阳台上,她有没有脑子?
正是春寒料峭时,半夜的气温还是相当的低。他刚伸出手要碰上她,又陡然住手,虽然又气又恼,又不忍叫醒她。她脸上的眉心紧紧的拢着,双手也有意识的护着自己的心口,保护着自己,只是因为冷的关系,身体整个都缩成了一团,在薄被下睡的并不安稳。
阳台上的灯光并不十分明亮,正好投下一圈柔柔的光晕在她的脸上,如初生的婴孩一般白皙的肌肤在那里招惹着人。他忽然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感动充满了他的眼眶。
他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她从躺椅上抱起。
软软的身躯顿时充满了他空虚的怀抱,温暖的气息悄悄呼吸在他冰冷的西装上。
他一动,苏静云就惊醒了。她眨着有些泛疼的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冯硕也停下脚步看着她。顿时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溢出。
冯硕低下头,脸颊摩擦着她柔软的脸庞,因为几天未剃胡子的关系他脸上的胡渣刺得她有点痒也有点疼,可是那种刺痛的真实感却让她由衷的高兴,迎着他的触碰,苏静云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直到真实的触感传来,她才惊觉这不是在做梦。
她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头往他的怀里埋了埋,冯硕因为她的动作而心潮起伏。冯硕深深叹息,抱着她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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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云坐在床上,身上裹着暖暖的被子,原本冰凉的身体已经渐渐有了暖意,牙齿也不再咯咯打颤,她紧紧的盯着浴室的门,深怕错过什么。
终于,门开了,冯硕穿着浴袍出现在门口,胡子剃干净了,人也精神了不少,只是脸色看起来更加的疲惫。他用毛巾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苏静云拿起一边的吹风机拍拍身边的空位让他坐下。
手指穿梭在他浓密的黑发中,苏静云的心情复杂难言,巨大的真实感让她望掉一切的不快与担心。只有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在他们之间传递,可是却胜过千言万语。
突然,她顿了一下,拿着吹风机呆呆的愣在那里。
冯硕被吹得太烫了,才回头叫了声。苏静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换了方向,抱歉道:“对不起,疼吗?”
“没什么,你怎么了?”
“没什么。”苏静云摇摇头,她只是很心疼很心疼,他竟然有了白头发。虽然只有一根,可依然让她心疼不已。
冯硕呵了一声,没有说话。
等到苏静云放下吹风机,他才拉着她的手说:“是不是我有白头发了?”
苏静云咬着唇不语。
冯硕转过身将一条腿搁在床上,面对着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有一两根,嗯?”他抵着她的额头,苏静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的黑眼圈。
突然伸出手将自己纳入他的怀里,“你这几天去了哪里?”
冯硕回抱着她,望着头顶散发着柔和的吊灯说:“我回了市一趟。”
“干什么?”苏静云直起头问。
冯硕将她的头发梳到脑后,略带嘶哑的说:“找我二叔。”其实他第一天是给带去了市里的专门小组谈话,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直接回了市去找人。
“那找到了吗?”苏静云猛的提起心道。
冯硕摇摇头,苏静云顿时就失望的垮下了脸。
“不过我们已经找到新的线索了,所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冯硕搂着她的双肩低哑的说道。
“真的?”她是欢喜而激动的。
“当然是真的。”
苏静云心跳的飞快,俏丽的脸上布满红云,他离她太近,近的连空气都被他掠夺。
还没等她抗议,冯硕已经彻底的封住她的呼吸。
他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又亲切,她没有抵抗的余地,只有深深的眩晕。冯硕的呼吸越来越凝重,眼中弥漫着危险而热烈的情感。
她的指甲用力的掐入他的皮肤,他似是没有察觉疼痛。只是以更深的拥抱和激情的吻回应着她。起初的不适和羞涩褪去,苏静云彻底的交出了自己,心无旁骛的承接着他的索求。
直到他们都精疲力竭,她躺在他温暖的怀里闭着眼,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他的胸膛。房内欢爱过后的暧昧气氛还没有褪去,更添几分羞人。
冯硕捉住她的手指放到干燥的唇边,声音暗哑道:“还不累?”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微微睁开眼,便落入他幽深的眸底。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再加上两条浓密的眉毛,真的是百看不厌。
冯硕被她盈盈的目光看着,低头陷在缠绵的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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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云又惊醒了。从床上坐起来的瞬间她便去摸身边的床位,可是空空如也的床位差点将她惊得魂飞魄散。
“冯硕——”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即刻跳下床往外冲去,与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的冯硕撞了个满怀。
“你叫我?”冯硕正拿着锅铲,看着她说。
苏静云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确定他真实的存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用力的锤了一下他的胳膊说:“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她说到最后有些泣不成声,冯硕暗暗叹了一口气。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他以为苏静云是个例外,可是事实证明,所有女人都是一样的,只是还情到浓时便会不自禁的展现出来。他满足的拍拍她的背,“你还以为我又突然不辞而别了吗?”
其实这几天苏静云所受的折磨不比冯硕少,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得太累了。她看着他,目光盈盈的表达了自己的情感。
突然,她闻到一股怪味,吸着鼻子道:“什么味道?”
冯硕也闻到了,大叫一声,拍着自己的大腿叫:“我的荷包蛋!”说完便推开苏静云往里冲去。
苏静云也飞快的跟进去,见冯硕手忙脚乱的熄火,然后挑起那个已经黑的认不出原来样子的荷包蛋,这实在是……惨不忍睹。
冯硕用锅铲挑着这个荷包蛋,苏静云双目圆睁,最后忍不住笑出来。
冯硕将荷包蛋往旁边的垃圾桶一仍,完美的落入桶里。
就连吃饭,苏静云也看着他。
冯硕将一筷子菜夹到她的碗里,好笑的说:“你到底是吃饭还是看我吃饭啊?”
苏静云游离的神智因为他的话而微微回拢过来,举起筷子讪笑了一声,因为突然发现看不够他,所以想要多看几眼。
“对了,下午的时候要跟娉婷一起去试婚纱,你有时间吗?”苏静云对冯硕道。
“今天下午?”冯硕抬眼看她。
苏静云点点头,又立刻补充道:“没有时间不去也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冯硕想了一下,便说:“没事,我有时间。”
“真的?”苏静云有些受宠若惊。
“是啊,你这个伴娘需要在场,难道我这个伴郎就不需要去露个面?”按理说苏静云和冯硕是没资格当伴娘伴郎的了,可是具体问题要具体对待,所以苏静云笑得很高兴。
冯硕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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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的婚纱店不在别的地方,正是简洁的店面,化妆师也不是别人,正是简洁。
冯硕和苏静云驱车赶到店里的时候,大多数的人已经到了。就连简飞也在店里。苏静云和冯硕挽着手走进去,立刻就听到吴东说:“你们来了啊。”他还是叼着烟,样子落拓却很有男人味。
“东哥。”冯硕和苏静云叫了声,然后又跟其他人打了招呼,一群人呼啦了一下苏静云才问,“娉婷呢?”
吴东指了指后面的化妆间,努嘴道:“在里面试婚纱,你进去吧。”
苏静云点了点头,放开冯硕的手朝里面走去。
因为周末的关系,简洁还没来得及换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所以来逛街的女孩子特别多,一看到店里坐着这么多帅哥,不免多看几眼,或者成熟富有魅力如冯硕,或者落拓有男人味如吴东,更有冷漠疏离男人如简飞,还有气质卓群如新郎者王跃峰,怎能不让女孩子眼花缭乱,生出几分爱美之心来?
简洁在里面忙碌,几个女孩在外面挑挑选选。
绕到吴东的位置附近,他嘴里叼着的烟差点划拉下来,赶紧退到了一边。冯硕忍着笑,别开了头。
唯有简飞身边空空如也,几个女孩子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在不远处的衣服边上比划来比划去。他不动如泰山,对着面前的电脑操作着。
到后来都不知道那几个女孩子在看衣服还是看男人了,吴东的心情不错,她们打量他他就大大方方的打量回去,顿时赢得了几个女孩的好感。
纷纷拿着他身边的衣服比对。
冯硕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分给王跃峰一根,他接了,店内顿时烟雾缭绕。
几个女孩子犹疑不决的比来比去,吴东看看时间,不由的笑道:“几位小姐,请问你们选好衣服了吗?如果没有,那请下次再来吧,我们要打烊了。”
“啊——”她们顿时吃了一惊,纷纷举起手上的衣服。
一个是吊带,一个是内裤,还有一个是抹胸……
咳咳。几个男人纷纷别过了头,也许是因为她们自己也感到了不好意思,纷纷放下了衣服尴尬的站在原地相互对着笑。
简飞蓦然站起来,颀长的身躯顿时有了压迫感,几个女孩面面相觑,很快识相的离开了。
事后,四个男人相对无言,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最后竟演变成了一发不可收拾。
恰在这时,一直紧闭的化妆室的门突然打开,简洁微笑的身形出现在门口,见他们笑得如此的放肆,挑眉问道:“你们笑什么这么开心?”
四人立刻止了笑意,简飞回到:“没什么,就是赶跑了一桩你的生意而已。”
“啊,还有生意?”简洁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正想去挂上,冯硕道,“已经帮你挂上了。”
她嘿了一声,夸赞了他们一句,接着道:“好吧,接下来让你们大饱眼福的时刻要到来了,当当当,你们准备好了吗?”
简洁做了个比较夸张的手势,惹得众人更加的期待。
“快点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吴东催促着。
简洁神秘一笑,故作大方的说:“那好吧,现在,就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伴娘的出场!”她顿了好久,才把伴娘两个字说出来,着实的大喘气啊。
冯硕手上夹着烟,望着门口的方向。
一抹紫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苏静云穿着一袭淡紫罗烟色的露肩裹胸长礼服,长长的裙摆曳地,白纱一般的质感让她有一种飘渺感。头上是一束紫罗兰的干花,经过特殊的处理不但起到了打扮的作用,而且相得益彰,将衣服的优势完全的展现了出来,衬托的苏静云整个人空灵出尘。她的脸上也采用了同色系的淡紫色眼影画的是淡妆,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飘逸之感。
她的出现就像一阵烟雾刮了进来,顿时营造了一种朦胧的气氛。最先回过神来的当然是王跃峰了。他轻咳了一声,冯硕吃痛,一低头才发现香烟已经烧到了他的手指上,而吴东嘴上的烟则已经掉在了地上,他不好意思的踩熄,简飞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震动,倒是夸赞的点头道:“不错,挺漂亮。”
吴东也跟着道:“那是相当的漂亮啊。”
饶是王跃峰也不吝赞美道:“不错,紫色很适合你。”
那么多人的人对她评头论足,虽然都是认识的,但是苏静云还是感觉有些不习惯,最主要的是因为上面太露了,她有些冷,更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慢慢环上了自己的双手。
简洁拉住她的手:“不要动,这样挺好的。”
“有点冷。”她只好干笑了两声。
冯硕扫视了一圈,突然将烟头在烟灰缸掐灭,走到一边的架子上拿下一块轻薄的紫色披肩披在她的身上。
简洁看了他一眼,“你做了我想做的工作。”
冯硕莞尔一笑:“我的老婆,我自己效劳就可以了。”他搂着苏静云的腰,一副恨不得诏告天下苏静云是他的所有物的模样,特别的招人嫌。
简洁锤了他一拳,没来得及取笑,众人已经催促道。她只好暂且绕过他,对着他们吼道:“好了,下面的重头戏来了,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新年出场——”
很有气氛。众人莫不伸长了脖子望着门口的方向。
一袭白色的身影优雅的出现在门口,不等简洁招呼,王跃峰已经自动自发的站到了娉婷的身边。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很漂亮的小帽,刚好有一层淡淡的薄纱垂下来,覆在她的脸上,婚纱是特别设计的,很好的遮盖了她的肚子,虽然还是能看出痕迹来,但是并不明显。最主要的是裙摆设计的很有特点,很长,可是不用担心会猜到脚。
都说穿着婚纱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这话真的不假。苏静云羡慕的看着娉婷,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幸福和漂亮。
王跃峰激动的握着她的手,似乎不相信这一刻就这么来了。有多少次,他幻想着这一刻。或许在别人眼中他是成功的律师,是社会的精英,拥有令人羡慕的家世与不可估量的前途,他成功,他耀眼,他对一切似乎都说唾手可得。可是他们不懂,不懂他辛苦得来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爱了,所以无法轻易的放手。即使,她的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会不会很傻,带着别人的孩子要怎么生活?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可是有时候他又想,每个孩子都有被带到世界上的权利。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怎么能狠心剥夺了这个孩子生命的权利?
只是他不是圣人,心中真的能做到毫无芥蒂吗?他突然握紧了娉婷的手,娉婷吃痛,低头看着他。他尴尬的笑笑。
气氛开始活跃起来,对于下个星期的婚礼也开始变得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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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向来是结婚的旺季,所以这段时间办公室的请帖似雪花般飞来。于是苏静云每天都会听到同事在哀悼自己荷包里的银子像长了脚似地往外跑,苏静云在这里的朋友不多,自然收到的请柬不会太多,其实这只是一种习惯罢了,无所谓多与少。
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徐茵。徐茵倒是二话不说就接了。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照片不由得感叹,这新郎一看就是个精明的老实人啊。
精明的老实人?“何以见得?”苏静云不解的看着她。
徐茵反问:“难道不是吗?你看他长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很精明吧,是那种精于算计的人,”的确,他很富于算计,常常将对手打压的毫无回旋余地,“可是你看他的这张脸,不是尖嘴猴腮,反而很沉稳,又很忠厚,对自己的老婆衷心,体贴,这样的男人,可不就是精明的老实人吗?”徐茵啧啧感叹。
苏静云笑一声,王跃峰是精明的,他的精明其实也并不只有体现在官司上,还有他对娉婷包容的那份心。
因为懂得包容,所以虏获了娉婷的心。
苏静云点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那新娘呢?你看出点什么没有?”对徐茵举着照片琢磨的模样苏静云感到一阵好笑,不由的问道。
“新娘啊,”徐茵却皱起了眉头,虽然是两个人靠在一起的照片,徐茵却说,“我感觉这新娘心事重重的,云姐你看啊,她笑得其实有点勉强,甚至是有点拘束的,她好像很不情愿,可是又好像愿意……”徐茵说的语无伦次,苏静云却微启的唇些许的颤动着。
娉婷的确笑得有些勉强。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可是连徐茵都看出来了,王跃峰又怎么会没看出来?
苏静云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来,她立刻去接。
挂了电话之后她便皱起了眉头。
“云姐,怎么了?”
“她叫我去办公室一趟。”这个她,除了杜云薇还能有谁?
徐茵顿时道:“别去了,她一定又是要借题发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看她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想起那天下班前在她办公室看到的那一幕,她立刻火冒三丈,“她跟你那个姐姐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两人在一起,还真是对了。”徐茵说的义愤填膺。
“你说她跟苏慈雪在一起?”
“可不是。”徐茵一脸愤懑的说,“我一看就知道她们没安好心。”
苏静云立刻蹙眉,不管徐茵的阻拦,直接往办公室而去。
拿着被打回来的总结,苏静云既愤怒又无奈,最后化成一声暗叹。
杜云薇摆明了是鸡蛋里挑骨头,所有人就她的月末总结没通过,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陈华秋在的时候她的总结总是所有人争相借阅的地方,现在可好,立刻从一个香饽饽变成了不值一钱的玩意。
苏静云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又去楼上处理了几个投诉。
刚解决完,想下去的时候却听到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声音,说又有新的客人投诉,要她去处理一下,报上了门牌号之后苏静云便直接过去了,就在她现在所在的楼层,所以很方便。
苏静云站在门外按门铃,门立刻朝内打开,一张火气十足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这张脸不是别人的,正是苏慈雪。
苏静云没想到会是她,有些吃惊,倒是苏慈雪似乎就是在等她,顿时侧开身体说:“是你啊,进来吧。”
苏静云告诫自己要保持微笑,站在玄关边上问:“苏小姐,请问我有什么问题不满的?”
苏慈雪穿着透明的丝绸睡衣,她显然才刚刚起床,凹凸的身体一览无遗,白皙的美背露出了大半,丰满的酥胸也在那里招惹着人,苏静云想要是换了一个男人站在这里,一定是迫不及待了吧。
想着,苏慈雪已经开口了,只是语气很冲,直接往卫生间的方向闯去,苏静云只好跟上去。
“你自己看看,这里的水为什么是冷的?”苏慈雪很是气愤的指责,又对着浴缸的底部道,“还有这下面被堵住了,你马上给我处理了。”
“水是冷的,水管不通,好的,我会帮你打电话通知维修部让他们马上上来看看的。”苏静云笑得不卑不亢,语气闲适的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悦的神色。只是她也没有按照惯例检查一下。
苏慈雪面色一沉,这并不是她要的结果,“我现在马上要洗澡,没有热水,你让我怎么洗?谁知道你们维修部的人要什么时候上来啊,难道你不能给我看看?”
“很抱歉,小姐,我是客服,不是修理工。”
“那还不都一样,快点给我看看,我马上要洗澡了。”她一副理由当然的样子,苏静云的脾气顿时也上来了,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只好强忍着。
迫于时间的无奈,她正好自己动手先检查一下,没想到一打开淋浴,里面的水顿时就喷了出来,溅湿了她的衣服
,还有不少水流到了地上,果真如苏慈雪所说是冷的,水还在继续,她想关,才发现关不上了,无论她怎么用力,就是扭不上。
水也跟着溅到了苏慈雪的身上,她穿的那么薄,那么透,顿时就现出了她的身材,苏静云愕然的看着她,才发现她根本没有穿内衣,都不知道她怎么开门,怎么面对那些男人的?
“你想冷死我啊?”苏慈雪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如小时候每一次对妹妹的打骂似地,充满了愤怒。手又不客气的落在苏静云的身上,苏静云正努力关上淋浴,一时不察,身体被打了好几下,在躲避的过程中,碰翻了放在浴缸上的肥皂,肥皂跳脱肥皂盒,落在了地上。
苏慈雪尤不解恨,打的愈加的卖力,好像要把这几年欠着没打的统统补上。
“够了。”苏静云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自己的身上,还是很冷的,苏慈雪却像是疯了一样,让她很无奈。
突然,苏慈雪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摔去,苏静云吃了一惊,她正靠着墙壁站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慈雪发出惊恐的大叫,因为地上满是水,她又踩了肥皂,所以力道很猛,整个人先是重重的撞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接着又跪倒在地,额头跟着磕在黑色的玄石上。顿时血流如注,她口中的大喊大叫变成了无力的呻吟,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
苏静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大跳,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好半天没回过神。苏慈雪伸出自己的手,抓着苏静云的脚踝气若游丝的说:“救……救……救救我……”
她额上的血就像开了一个血洞,不停的冒出来,顿时染红了她的脸,看起来恐怖极了,苏静云顿时感到一阵恶心,胃部一紧,胸口翻滚,她捂着嘴巴差点没吐出来……
紧急的救护车呼啸而去。身后的一群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便纷纷作鸟兽散。苏静云站在酒店门口差点虚脱,如果不是徐茵一直扶着她,她根本没办法自己走出来。
救护车上的医生也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不过她拒绝了。她只是看到那样的情况有点反胃而已,苏慈雪的惨状现在想来还是非常的恐怖。
徐茵没有不害怕,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这种人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啊。”活该,由着老天来收拾。
相比她的开心,苏静云却显得忧心忡忡。
杜云薇已经铁青着脸站在她的面前呵斥道:“苏静云,你跟我进来!”站在她的办公桌面去,苏静云一副坦然的模样。
“这件事情虽然与我有关系,但是主要责任在她自己身上,希望你不要又强加在我身上。”苏静云一开口便道。
杜云薇原本就不善的脸色被她一顿抢白顿时又难看了几分,不过苏静云不管这些,她只是不想背黑锅而已。
“当时就你们两个在现场,客人一口咬定是你推了她,你还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无辜的?”杜云薇锐利的眼中蹦出不少精光,看的苏静云身体一震。
“她一口咬定是我推了她?”苏静云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死死的瞪着杜云薇。
“虽然她现在没说,但是她醒了,你觉得她还会有其他的答案吗?”
当然是,没有。苏静云突然觉得很累,跟苏慈雪斗累,跟杜云薇说话也累,尤其是她这么工于心计的女人,她比苏慈雪可怕多了,苏慈雪的恶意是体现在行动上的,她从来就没有对苏静云有过好感,自然也不会对她假以辞色。就像这次一样,她醒来完全有可能会这么做。
可是杜云薇呢?她又想干嘛?“杜经理,你有话不妨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杜云薇沉着脸:“我只是要你做好思想准备,并不是现在有责罚你的意思。”
苏静云嗤笑一声:“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害怕?你有证据证明是我推了她再说吧。”转身,姿态矜贵的离开她的办公室,杜云薇在后面气的差点咬碎自己的银牙。
前程往事孰对孰错,很多时候真的时过境迁就真的再也无法分清孰对孰错了。
苏静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往外看,那零星飘落的几片叶子在空中打了个圈儿又纷纷扬扬的落去。她与苏慈雪的那些恩怨就这样不期然的浮上心头,只有深深的疼痛。
可是今天看着她躺在血泊中,她突然发现所有的这些恨意没了意义。她是她,跟她苏静云毫无关系。
她在那里哭喊的再大声,伤口在疼痛,也与她毫无关系。因为她不会疼,不会有感觉。就如同现在她可能再被急救,她却依然没有感觉。哂笑一声,她已无力去翻阅那些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更无力去缅怀过去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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