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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师不在,媖儿他们便无事可做,媖儿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是在这么原始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不禁想到处看看,便拉着载垕到处游玩起来,他们与寨子里的苗人很快就混熟了,苗族妇女都十分勤劳,农闲的时候她们就坐在房檐下刺绣,媖儿想难怪她们的衣服上都绣满了不同的图案呢,媖儿不怎么会绣花,这些女人倒是愿意教她,只是媖儿学着绣了半日就不耐烦起来,就有人笑她:怎么跟我们的小公主一般学不得女红呢。
小公主就是现任苗王的小女儿,名叫蓬雨,今年十三岁,与媖儿一般大,因为是苗王最小的孩子,从小被娇惯着长大,针凿女红一概不学,就好舞刀弄枪,寨子里的人都把蓬雨当男孩子看,这边正说着,就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正在刺绣的妇女抬起头笑道:“正说着她就来了。”
媖儿循声望去,远远的两个人影渐渐走近了,左边的女孩一定就是小公主蓬雨,她却无暇去看,目光只锁定在右边与蓬雨表情亲昵的男子身上,正是阴魂不散、数次要置她于死地的载基,媖儿直了眼,这会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似被雷给劈了一般。
人们见了小公主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站起身来以示恭敬,蓬雨从这些妇人身边走过,显然她也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只顾歪头与身旁的男子说笑,男子不知又说了句什么,逗的蓬雨呵呵又笑了起来,经过媖儿身边时,载基忽然抬眼一笑,这就是一个看似普通的笑容,但是媖儿忽然就感觉气温骤降,浑身都冷了起来。
来者不善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载基为什么也跑来这里,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为了阻止载垕解毒,媖儿不觉握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了载垕,便是杀了你又如何,媖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起杀心,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想一个人死。
在三护法那里媖儿也得到了确定的消息,三护法眉头紧锁,他已经见过载基和六护法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话不用说透便知对方的目的所在了,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六护法的利益系于载基,而三护法此刻却绑到了载垕这条船上,载垕的毒若解了,于载基便是致命的打击,教主的天平可能就会倾向载垕这边,况且还有媖儿这个十分精明的准儿媳,三护法与六护法的会面十分和谐,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各自转身,这一刻的寒意才自脸上显现,都是恨不得叫对方立时毙命。
三护法将媖儿姐弟挪到了自己的居处以防不测,同时派了身边的高手保护他们,媖儿再出门游玩心情也大不如前了,她从苗民口中陆续听到些载基的传闻,大致意思是这位叫伯已(载基化名)的汉家公子一上来就俘获了蓬雨的心,这位高傲的小公主对伯已言听计从,还有人说伯已就等苗王回来好提亲,媖儿更加揪心了,好一个载基,真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个蓬雨别说相貌平平,就是貌似天仙,载基又怎会娶回去,为了阻止载垕解毒,都把主意打到苗王女儿身上去了,可这样一来,载基的胜算又多了,唉,现在只能等苗王和大巫师回来再说了。
忐忑不安中,媖儿终于盼回了苗王和大巫师,两人行色匆匆的,随着他们回来的还有下属几个寨子的头领,苗人称为洞主,他们前脚刚到,又有几个洞主赶了过来,十几个人关起门来开了两天会,媖儿想怕是有大事发生了,结果还真是大事,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年,朝廷又要开边了,已派遣了将领在黔东和贵阳、安顺等地大量安屯设堡,下一步必然是强使许多苗民迁居,这些年中原汉族人口增长,为解决人口与土地矛盾,不断侵占苗疆,而苗人已经退无可退守无可守,众多苗人本已被一步步逼入西南山区的高寒地带,朝廷若再驱赶,怕是仅剩不多的田土都要守不住了。
不几日,寨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一下子群情激愤起来,这几年就算没有大的战乱,苗人数量有所增长,可是全算起来也不过区区几万人,每次朝廷征伐,尽管是两败俱伤,但汉人众多,死伤个万八千的不过是区区之数,苗人就不同了,朝廷的封锁早就使他们物资匮乏,再有大规模死伤便会动摇根本,可如果坐以待毙,难道由得汉人将他们继续驱赶不成,一时间寨子里充斥着一股战前的紧张和对汉人的仇视,连带看媖儿他们的眼神也带上了敌意,青壮年自发的组织起团练,之前悠闲宁静的氛围一下子就不见了。
载基慢悠悠的踱到媖儿身边,努努嘴道:“你看这些苗人忙的,这都要打仗了,你弟弟的死活可顾不上了。”
媖儿退后半步跟他拉开点距离,她紧抿着嘴唇,载基总是这么一副蓄畜无害的脸孔,好像他已经习惯这样表达,僵硬着脸孔皮笑肉不笑的,连语调都极少有抑扬顿挫,偏说出来的话又极是恶毒,媖儿想这个疯子还是少理他为妙,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撇见他身后走过来两个人,不正是阿金和阿莱那俩叛徒吗,媖儿索性无视这两个家伙,转身离开了,不过眼中那一撇恼怒到底泄露了她的情绪,载基回头看看阿金哥俩,笑道:“好像你们更能激怒她,倒是比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