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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初晴的话音刚刚落下,牛车内就传来一声嗤笑:“他袁木匠哪来的钱坐牛车啊!”
袁漠闻声脚步一顿,顿时就落后了牛车两步,冯初晴这下子子能够看清他的长相了。说来也真巧,袁漠一身古铜色的黝黑皮肤和此时商洛满益州打听的“古天乐”无出二致,就连长相也相去不远,脸庞稜角分明、剑眉浓黑、眼睛大而有神、鼻子高挺,只是少了酒窝和嘴唇稍厚。
冯初晴的眼神太过于专注,以至于袁漠都忘记了同村的那人调侃,微微咧嘴露出个憨厚的笑容来,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给整个人增色不少,大大冲散了他高壮身材给人带来的威胁感,反而觉得这男人挺憨厚挺温暖的。
当然,这只是冯初晴的个人看法,并不代表牛车上别人也都这么看,就像刚才嗤笑出声的那个男人,随着袁漠慢下脚步,牛车和他的距离渐渐拉远,那男人就高声说了起来:
“刚才那袁木匠是景山脚下古花村人,说来命也真苦,十二岁就被他爹娘送去给人做学徒,这一送去就是六年,每年他爹只去取他挣的工钱,决口不提让他回家的话来。在他十八岁那年,他爹在景山上打柴的时候失足落下了山涧摔了个半身不遂,他娘这才让她回来侍候。他倒是孝心,连着他爷爷、奶奶三个躺在病chuang上的老人都一起给包圆了,可惜她娘还是受不了,和离改嫁给了同济镇的一个鳏夫。好在最老的两个前年先后挺不住死去了,剩下他爹一个倒也不算艰难。”
“这还不难啊?啧啧,他媳妇才命苦呢。”牛车里现在是自动分了男女各一边,那边男子话音才刚落,这边便有个小媳妇模样的圆胖女子咋舌,想必是方才见着袁漠长相不错还小小肖想了下下,这才有此感叹。
“他哪里有媳妇啊!他家里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妹子几张嘴都靠他养着,他娘改嫁的时候是卖了田地走的,去年为了埋两个老的在村里还借了不少钱,这不都还没还完吗?房子倒是有几间,可惜想卖都没人买。”说到这儿,那男子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咦了一声道:“哎呀,说来我和他还是同村,见着他这样也觉着蛮可怜的,要是这位大姐有什么姐妹,回头记得给袁木匠介绍介绍啊!”
冯初晴笑了,“你都把人说成这样了谁还敢跳火坑里去啊?”她觉得,这有些斗鸡眼的小伙子绝对和那个叫“袁木匠”的大个子有仇,哪有说了人一大堆条件如何如何差之后立马就请人做媒的,分明就像是在提醒车上的三姑六婆们回去好好将袁木匠的“条件”传播开去,除非脑袋里有问题的人才会嫁给这么个连几文钱牛车都舍不得坐的男人。
念及那个男人,冯初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袁木匠走路速度还挺快的,和牛车竟然一直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牛车快、他就快,牛车遇上崎岖山道慢下来,他的步子也跟着慢下来;牛车陷在泥坑里出不来停住了,他会热心地疾走几步帮着赶车的老汉把车子扶起来,然后又会低着头等牛车走一截再跟上。
真是个有趣的人!
经过了半个时辰的颠簸,牛车停了下来,那个长着斗鸡眼的男子从牛车上跳了下去,挑衅地对着后方缓缓走近的袁漠哼了一声,这才拍拍布衣上的灰尘一步三摇往一条仅容一辆窄小牛车通过的山道行去,牛车继续一路前行。
就在冯初晴以为袁漠会跟着转弯进山道时,他却在山道口愣了愣,摸了摸脑袋继续跟着牛车迈开大步走了起来。
就这样,前面是颠簸的牛车,后面是大步流星的袁漠,一路走过了堋口乡的几个路口,又过了一个叫田家沟的岔道,牛车上的人就只剩下冯初晴和穗儿两个了。
“小娘子,前面就是九陇县了,要是还没人去止马坝大爷也没法子,只好退几文钱给你了。”若不是在五岔口那边冯初晴叫上了八九个客人,他这趟也挣不了这么多钱,要是真有人这时候往止马坝赶,他吃吃亏帮帮忙也没什么。
穗儿在冯初晴怀中睡了一路,这时候突然睁开眼睛迷迷瞪瞪抓着冯初晴的衣襟说了句梦话:“娘别丢下穗儿。”冯初晴心里一软,本想顶赶车老汉几句的也化作了叹息:“没事,实在不行我在县里找客栈住上一宿明天再去止马坝吧。”
“小娘子不会是第一次来九陇县吧?县里哪里有什么客栈?除非你打算带着孩子睡街边。”赶车老汉苦笑不已,他家也没地方能收留冯初晴母女两个,看她们俩的模样他都不忍心带回去让家里那雁过拔毛的媳妇欺负。
街边?还是算了吧,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孩睡大街,想想都毛骨悚然。拢了拢怀里的小身子,冯初晴深呼吸两口气,正打算为了穗儿求上两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浑厚的男声:“这牛车是要去止马坝的吧?我要赶车。”
“……”冯初晴转头就看见袁木匠那高壮的身形不知道什么时候杵在了牛车后面不足三步距离,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乱跳,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你去止马坝?”赶车的老汉也听到了牛车后的男声,勒了缰绳,转头看是袁漠,神情无比的惊讶,袁漠从五岔口跟了这一路,起码有一个多时辰了吧?现在怎么突然开口说要搭车,该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袁漠挠挠后脑勺,扯了嘴角露出个憨憨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在傍晚时分分外醒目:“是呢,只是身上没两个钱,之前没敢坐车;现在走得累了,就打算问问大爷你的马车去不去止马坝的。”
“这……”赶车老汉一看袁漠就是个抠门的人,不然也不会到这儿才开始赶车。
看赶车的老汉犹豫,冯初晴也顾不上害怕袁漠的高个子了,赶紧拍拍牛车结实的木板,盛情邀约道:“是是是,这车就是到止马坝的,只要五文钱。五文钱买不了车子、买不了房子,但却能让你歇歇脚不会那么累。”
激动之下,冯初晴连电视里的广告语都搬了出来,没注意到袁漠在听到她激动语气时脸上奇怪的表情,飞快扫过她的眼神充斥着迷茫和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