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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师太生得年轻,年龄上到底是我的长辈,当着颜珂的面,我并不敢顶撞于她,只好唯唯诺诺地道歉:“师太莫怪,是小王唐突了。”
哪知她依旧不肯放过我,揶揄地笑了笑,纤纤玉指戳向我的脑门,将我戳得一个后仰:“都说凌王殿下是出了名的霸道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怎么到了贫尼跟前却是这般软弱?莫不是装模作样,存了别的打算?”
——前番还说我轻佻,可她这说话的口吻也算不得出家人的慈和无为吧?
认错也不是,不认错也不是,真是教人难做。
我也看出这位空皙禅师只怕是故意刁难于我,无论我如何作答,都要被挑出些错来;唯一的靠山颜珂却一反常态地毫不帮腔,只做壁上观,断了我求助的念头……还不如闭上嘴,乖乖挨训吧。
见我耷拉下脑袋不说话了,她轻哧一声,似乎被我投降般地妥协逗笑了,悠悠念了一句佛号,声音里又透着几分怀恋:“多年不见,殿下还是这般可爱。”
——咦,听她话里的意思,莫非她见过幼年的邝希晗?
难怪颜珂会纵容她捉弄自己,想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由此可见,这个空皙禅师的国师头衔并不仅仅是个摆设而已。
只是,在她面前,我的一言一行是否会露了端倪,引她怀疑呢?
“贫尼记得,殿下小时候总是粘在皇帝陛下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不知道长大后可还是那般粘人?”她一边取笑着我,一边伸手搭在我的腕间探起脉象来——脸上的笑意却一下子转淡了。
“这么多年过去,殿下的性子可是半分未改,这一点倒是极肖先皇。”颜珂略带骄傲地说着,同时小心地观察着空皙禅师的神色——在发现对方脸上的凝重时,脸色不由跟着一变,紧张地问道,“怎么?莫不是殿下的身体有不妥?”
“嗯,这脉象有些奇怪啊……”美貌师太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凑近将我的眼皮翻开检查了一番,又令我吐出舌头仔细查看,喃喃自语道,“除了那不足之症,似乎另有玄机。”
“此话怎讲?”颜珂急忙问道。
“唔,不好说,要等贫尼回去查阅医典,验证过后才能得出结论。”半晌,空皙禅师摇了摇头。
“事不宜迟,有劳师太了。”颜珂却是个心急的主,只嘱咐了我几句便拉着那美貌师太急匆匆地离开了。
“阿弥陀佛,殿下若是得闲,不妨去看看寺中的桃花罢……”被拖走前,空皙禅师微笑着扭过头对我说道。
用过了饭食,左右无事,想起了空皙禅师的建议,我遣开了侍从,独自在禅寺中漫步,领略寺中的独特景色——我知道侍从们必定没有走远,而是悄悄跟在附近,便也由得他们去了。
灵觉禅寺又名桃花寺,盖因寺中种满了桃花树,花期一到,桃花盛开之时,微风轻拂,落英缤纷,如十里红妆,美艳不可方物;慕名而来的游客络绎不绝,都只为看一眼那桃花美景。
更有传言道:若是有缘人于桃花树下定情,必能白头偕老,恩爱非常,所以这桃花寺之名反倒比灵觉禅寺更为人熟知。
许是因为征用这禅寺作为祭天之处,禁止闲人进入,随行的护卫将禅寺围了个严严实实,以策安全;我这一路行来,别说是观景祈福的善男信女,就是负责扫撒的尼姑也不见一个。
纷纷扬扬的桃花瓣漫天如雨下,却吹拂起一缕落寞香风,教人惆怅。
慢慢走着,越深入曲径处,那股子寂寥便越像钻进了骨子里生根发芽似的,挥之不去,教人索然无味;脚跟一转,我正打算回程,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在桃花树下翩然舞剑的身影,脚步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颠颠地向着那里走去。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我才念完第一句,那人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剑,淡淡地望了过来——光风霁月,隽雅无双,不是姜灼又是谁。
“殿下。”她不再沿用我们出行时的称呼,可见是又将我们置于原本的身份地位之上,教我不免有几分失落。
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念想,漫步走到她身边,抬手抚了抚那棵三人环抱的树干,酝酿着开口的话题。
不料她却先我一步开了口:“殿下方才所吟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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