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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我终于和外婆团聚了。
外婆穿着一件年味十足的红花棉袄,眉开眼笑,一脸慈祥。
田勇和张秀红带表弟回丈母娘家了,家里只剩下外婆一个人。田晓丽忙着长城事业,没时间开火,童国军算是铁了心对我们娘俩不理不管了。
不管就不管吧,希望童国军承包的工程项目能够顺利竣工。
这天,我的内心有喜有悲,喜是我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口感香糯的柴火饭。
田晓丽端着碗,像身上生了赘疣的猴子一样,坐立不宁。她吃饭的样子又像饿了几天似的,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
一碗饭横扫下肚,田晓丽就急忙起身,对外婆说:
“妈,我有急事出去一趟,等会儿回来陪你看春晚。”
我知道田晓丽所谓的急事是什,她焦急的语气听在我的耳朵里满是敷衍和虚伪。
大过年对自己的老娘撒谎,难道不怕列祖列宗怪罪吗?
外婆依然笑得和蔼可亲,回头是岸,总要给田晓丽一个戒赌的机会。
在她离开之前,匆忙中还不忘对我嘱咐道:
“欣欣,等下要帮外婆做家务哦。”
田晓丽穿着一件灰色长风衣,面容憔悴,挂着一对黑眼圈,溜出去的样子很像一条泥鳅,溜得很快,连我说话的时间都等不及。
我心如明镜,清楚田晓丽并不会如她所说的那样回来陪外婆看春晚。
这种了解,让我感到有些心酸,为人女,又是为人母,怎么活得像个甩手掌柜一样?指望谁呢?
指望我是吗?
其实不用田晓丽发话,我也愿意留下来帮外婆收拾碗筷,抹桌子拖地。
对于我来说,和外婆难得见一面,每一刻都值得好好珍惜。我用自己的行动来弥补田晓丽的缺席,给外婆团圆的热闹和陪伴的温暖。
尽管只有两个人一起团圆,但这个除夕,让我明白了,团圆的意义不在于人数的多少,而是在于用心陪伴。
即使只有婆孙两人,那也是一种美好。
张秀红不在家,我的心格外踏实。
我们婆孙俩在楼上客厅围炉煮茶,吃着柑橘,嗑着瓜子。
外婆种的柑橘外表很丑,没有打药水,但吃起来清甜爽口。
彩色电视机里,女高音歌唱家欢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吉祥的事儿都能成......
在好日子的歌声中,外婆突然将三百现金塞到我手里,亲切地对我说:
“欣欣啊,过了今夜就是你的生日,外婆祝你学业有成,将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我的亲爹,不知道在哪里过年?我的亲娘,去和别人码长城了。此时此刻,只有外婆一个人记得我的生日。
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十七年来,我的每个生日与国同庆,从未有过特殊意义的庆祝。
我看着外婆那双裂纹斑斑的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柑橘一年才收成一次,不打药水,表皮长丑黑斑,估计也卖不上好价钱。
三百块要卖多少斤橘子?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外婆的血汗钱不能要。
外婆和蔼可亲地对我说:“压岁钱必须要收,能保欣欣平平安安地度过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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