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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梓尝了口汤,酸酸甜甜,实乃盛夏最佳饮品。
“多吃点,看你瘦的,真让人心疼。”丁蓉此话一出,苏梓险些噎住。
最初的时候,苏梓觉得二婶是真心疼自己的。和丁茵茵吵架、被爸爸训斥,二婶总是替她说话。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那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忘了是因为什么缘故,一个周末,她和丁茵茵大早上吵得脸红脖子粗,声音很大,扰得在小佛堂诵经的老太太经都念不下去了,狠狠训斥了她们一顿,并惩罚她们不许吃早饭。
训斥完老太太又回了佛堂,剩下她俩大眼瞪小眼。
闻声赶来的丁蓉二话不说就拉着丁茵茵向苏梓道歉。丁茵茵尽管不忿,但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违心地说了声“对不起”。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漆黑的眼瞳里射出无数的刀子。
苏梓想,这就是她和丁茵茵的不同。她不想做的事,谁逼她都没用。可丁茵茵不一样,不管多不情愿,只要长辈在,她都会违心地说着漂亮话。
当天晚些时候,苏梓从厨房冰箱偷出一盒冰淇淋,猫着腰做贼似的侦察了一下敌情,确信没人看见,一溜儿烟小跑上楼。前天贪吃吃了两大盒冰淇淋,拉肚子拉了一整天,李嫂严厉禁止她再吃。
丁茵茵的房间门没有关严实,隐隐有说话声飘出。好奇是人的天性,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悄悄靠近。
“你还有脸哭?”是二婶的声音,语气凌厉,与她温和的模样一点儿都不搭。“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在人前和她争和她抢,尤其是在老太太面前!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搞小动作你才是胜者,懂吗?”
那样凌厉甚至带了些恶毒的语气,苏梓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课文里的狐狸医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表情。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时已入秋,天气一天天转凉,偏她怕热,说什么也不肯让李嫂把凉席撤掉,无奈李嫂只得在凉席上铺了一条薄薄的床单。但夜到底是凉了,又加之没有盖被单,半夜的时候,苏梓被冻醒了。她揉揉眼,刚坐起来就感到一阵腹痛。
她脾胃不好,一着凉就容易拉肚子。
在马桶上足足坐了半个小时才揉着发麻的腿出来。重新爬到床上,薄薄的被单下硬邦邦的竹席凉意入骨,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心里后悔得要死,真该听李嫂的,把竹席揭掉。
凉意迅速通过手脚沁入全身,她搓搓手,拿了茶杯走出房间。来到二楼的小茶厅,开了饮水机。
等水开的同时她不停跺着双脚转来转去,以图使体温升高,有一点点爱尔兰踢踏舞的样子。
接完水,转身要回房,手电一抡,不经意间照见一个影子闪进了爸爸的房间。
那时候她胆子还是很大的,从房间里出来并没有开楼道的灯,只拿了一个小小的手电,整个楼道黑乎乎的,只有手电那一点点光源,把那一闪即过的影子照得清清楚楚。那么纤瘦的背影,绝不可能是爸爸,她断定。同时,心底模模糊糊有了答案。
为了验证答案,她蹑手蹑脚朝爸爸房间踱过去。要不说好奇害死猫,打那以后,苏梓晚上再不敢一个人溜达了,生怕再看到什么恶心的事。
在距门口将近一米的地方,她停住了脚步。地上透着一小片儿光,一瞧,门没关严实,露了一条小缝。缝隙很小,但因里头亮着灯,足以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她没猜错,那个背影,果然是二婶。此刻,二婶和爸爸抱在一起,衣衫尽落……
多年以后,几个狐朋狗友聊天打屁胡侃,不知谁引的话题,说一说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恶心的事,谁的经历最恶心谁就赢了,赢了的人可以支使在场任何一人做任何一样事。
肖牧最先说,他最恶心的一件事是打树下经过时从天而降一坨鸟屎,不偏不倚落在他脑门。他立马回到家里洗澡,又是香皂肥皂,甚至连洗衣粉洗洁净都用上了,还觉得没洗干净。整整一个星期,他都能闻到脑门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纯天然的臭味。
他讲完,大家全都笑倒了。
接着是叶庭琛,他眸色有些不自在,仿佛想起了什么可耻的事情。见素来淡定自若的叶大公子也有羞于启齿的事情,损友们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打鸡血了一样兴致高昂地看着他。
扫了一下众人,见叶公子捏了捏酒杯,额上青筋跳了跳,有些生硬地开口,“五岁那年春节,我们家家庭聚会,每家都要出一个节目,我被妈妈抹了胭脂涂了粉打扮成小女孩儿跳了一段舞,结果……被一大群女的抱着又捏又亲……害得我哭了一个晚上,那以后,看见家里的女人我都躲着走。”
先是一静,接着“噗——”一声,不知是谁没憋住,一口水喷了出来,继而,整个包厢都笑趴了。谁能想象阳刚英武的叶大公子涂脂抹粉是什么模样?
黑历史仍在继续,最后是苏梓。
大伙儿兴致勃勃盯着她,暗暗准备好下一轮爆笑。谁知她却脸色发白,看上去非常不对劲。
“阿梓?”边儿上的叶庭琛小心拍拍她肩膀,问她怎么了。
“没事。”她摇摇头,喝了一大口水,闭了闭眼,又睁开。看看在座的都是好朋友,便说,“你们说的都是恶心加搞笑的,而我要说的,则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她抿抿唇,“我经历的最恶心的事情,是十岁那年,亲眼目睹了自己个儿亲爹和二婶搂一块儿……”
她讲完,大家都沉默了,气氛一下子僵了。关于苏父的丑闻,圈内圈外都知道。可没想到竟然恶劣到如此地步,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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