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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想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如果那时候我知道你是你,我是不是不应该闪开,是不是可以抱住你在怀里,再把你带进宫里。不让你认识蒋熙元,也没有什么黄公子,从一开始,我就是我,你就是你。”苏缜垂眸淡淡地一笑,“是不是很没有意义。”
夏初鼻子酸了酸,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你说一成不变的生活很枯燥,你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深得我意。我的生活有世人想象不到的复杂,也有世人想象不到的沉闷。”苏缜停了下来,看着夏初,“我到现在也不清楚,究竟是该感谢你的到来,给了我一段不一样的经历,还是应该后悔认识你。你来了,却终究要走。”
夏初舔了舔嘴唇,好一会儿才看向苏缜:“就像黄公子,来了却最终还是走了,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认识过黄公子。那些所有与黄公子经历的,自始至终都很美好。”
“是,都很美好。”
“如果我曾经让皇上觉得快乐,我希望皇上可以记住快乐的感觉。但我希望皇上能忘记我。”夏初感伤得有点想落泪。
“所以你送了我一捧想留也留不住的荷花。”苏缜轻轻地一声叹息,忽而又笑了笑,“是我太自信了,以为留你在身边就可以拥有。”
夏初摇摇头:“不是,皇上应该如此自信。你那么美、那么好,体贴又温柔。如果我不是这样的我,我想……我一定做梦都会笑醒,能够认识你,能够陪在你的身边。”
“可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你,一切也就都无从谈起了。”苏缜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说这是注定的结果,也许心里会好过一点儿。”
“也许就是如此吧。对于皇上的生活,我……其实只能是一段插曲、一个意外。”
“我真忌妒蒋熙元,他在女人方面总是这么无往不利的。”苏缜似是有些不满地说,又继续向前走去。
夏初看着他的背影,无奈一笑,几步追了上去:“所以最后他栽在一个‘男人’手里。”
两人一路走着,慢慢地走到了平光门外。苏缜往远处看了看,又转头对夏初道:“夏初,你真的……想要离开吗?”
夏初看着他没有说话,凝视半晌。苏缜点了点头:“我想把你放在我身边,希望我能给你最好的守护,无忧的生活,给你最好的爱情。可我忘了,这些东西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如何给你。”
“皇上可以有,也一定会有的。只是,这些东西从来不是谁给谁的。”她挠了挠头,“我更想自己去创造,有自己可以掌握的生活。”
苏缜默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唤了安良过来,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包袱递给了夏初:“我让闵风去过你那里了,这些是你的东西。里面有你的荷包、照片,还有我给你画的那张画,已经命人重新装裱过。”
夏初有点意外地接了过来,抱在怀里看了看,不知苏缜是什么意思。
“夏初,我能为你做得不多。”苏缜又从安良那儿拿了一些明黄的布帛交给了她,“灵峰郡富饶,风景也好。朕已让人前去传达了旨意,钦封御赐女捕头之职,享同郡主俸。不必再扮男装了。”
夏初愣愣地看着他。
苏缜要放她走了,她却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难过;一封御旨为她铺垫了她想要的生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激地笑,还是应该感动地哭。
她想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十分奇怪。
有些手足无措,混杂着深深的歉意,还有一些释然,还有那诸多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她曾经的黄公子……
苏缜上前抱住了她:“夏初,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去见……你喜欢的人吧。”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放手;如果可以,他真的就想这样带着她随意而行。就像那次离宫,那样在暮色中飞驰,那样与她相依,从日落到日出,与她走遍江河去看风景。
苏缜微微哽咽,手臂又收紧了一些:“告别,就不要再回头了。好吗?”
夏初咽了咽,却还是没能把眼泪咽下去,她在苏缜的怀中点了点头。
“走吧。”苏缜将夏初松开,转过了身去。
安良表情复杂地牵过马来,把缰绳放进了夏初的手里,吸了吸鼻子:“夏捕头……你,你多保重。”
夏初抹了抹眼泪,又看了看苏缜,背上包袱翻身上马,一拽缰绳将马头调转。马甩了一下头,那缰绳一抖便嗒嗒地往东跑了起来。
“你要好好的!我也会的!”夏初在马上大声喊道。
苏缜闻声转过身来,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夏初离开的方向,直到那身影变小,直到视线中再也看不见,直到所有马踏起的尘埃与落叶,重又归于了平静。
夏初觉得告别这种事太讨厌了,无论是跟谁,无论是有准备还是没有准备。久久盘旋不去伤心的旋律,擦不净悲哀的色调,像这秋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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