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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钺处理了一些文件、赶去参加了警察署的应急演练评估,再回76号时天色已不早,老金说了,盛墨没事,没有挨什么打,盛婉真那里,日本人口风很紧,山崎良久还在李主任那里,没有走的意思。唐钺命老金继续留守办公室,自己与老陈开车回家,确实有点太累,唐钺在车上已然睡着。
回到家时,唐钺依然迷糊,被老陈领回屋内,就继续踏实睡去。睡到后半夜三时左右,唐钺醒了,已全然没了睡意,见老陈屋内安静异常,唐钺自己泡了茶悄悄坐到露台角落,就着竹荪糕,看着黎明前的这沉沉黑暗,复盘着这几天发生的种种,想着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想着如何才能救下盛墨。远处若隐若现的几点星光闪烁,唐钺想,暗夜再长,黎明也会到来,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唐钺正往好处想着呢,突然客厅的电话铃声刺耳响起。
唐钺快速走向客厅,老陈也已站在门口。唐钺拿起电话:“盛墨劫走了盛婉真”,是老金的声音。唐钺急问怎么回事,老金语速低沉:“盛墨打伤看守,从地牢救出盛婉真,已经开车出了大门,向大行百货方向去了,现在76号很乱,李主任发火呢。”老金说完挂了电话。
老陈听完也吃了一惊,和唐钺分析,这倒像是盛墨的性格,不过能从76号把人带走,要是李主任不在,大家看在唐钺的面子上还有可能,但李主任在呢,况且还是日本人的要犯,是不是有点蹊跷呢,总之盛墨这次是搭进去了,小命难保。老陈着急地问,盛墨这孩子不错,咱要不救,估计他就完了。二人正纠结,电话又响起,这次是秦城,通知唐钺回76号,并加了一句,盛墨劫走人犯盛婉真,开车逃了。
路上,唐钺告诉老陈,让商社快速搜素这几个地方,同时去查王府找一个人,并说了如何接洽以及可能的几种情况,老陈听了也很诧异,临下车唐钺叮嘱老陈,您亲自去办。
大会议室内,戈武骏、李主任和76号相关人员基本都到齐了。李主任训斥了一阵当值人员,当晚山崎良久一行离开后,是秦城和程立值晚班。二人汇报了一下当晚的情况,盛墨趁着去卫生间的空档,打伤看守他的人,并将其口塞毛巾绑在办公室的床上。盛墨下到牢房时,程立和两个看守,被盛墨意外袭击,因是熟人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被盛墨迅速控制住,并被口塞毛巾、捆绑在栏杆上。盛墨带走盛婉真,开车经过门岗时,门岗认识盛墨,且并不知道盛墨被拘禁之事,所以按照惯例放行。大约半小时后,地牢换岗的看守发现被绑的程立几个,才迅速报告给了李主任。
李主任说秦秘书晚上一直在自己办公室,二人有公干,程立在资料室处理南京来电,除此之外其他昨晚当班的人,都交法司处审查,又命秦城、唐钺带领于连、程立、马清、沈峰、李奎迅速全城搜捕盛婉真、盛墨,如有武力抵抗立刻击毙,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李主任虽然将工作按照惯例交给唐钺,但他看向唐钺的目光似乎隔着一层东西,是怀疑是警告还是警惕,唐钺一时还难以确定。就在唐钺内心揣摩着李主任的情绪变化时,中间猛然发现戈武骏的目光一直有点幸灾乐祸地观察自己,唐钺心想,盛墨是自己手下、是自己的亲信和兄弟,76号人尽皆知,他出事自己脱不了关系,但切割也很容易,戈武骏的目光可能是提醒自己吧,看你怎么办。
唐钺和于连将搜捕工作方案商定完毕后,才觅得稍微能喘口气的时机,赶紧坐下来细琢磨了一下这事的原委,盛墨能成功带人脱逃好像纯粹是一系列巧合造成的,在76号也是尚属首次,这种巧合不免让人生疑,盛墨从办公室脱逃、到地牢救人、再到开车至大门口,最少也要四十分钟,还不包括打斗、带一个受伤行动缓慢的盛婉真占去的时间,这中间只要一个电话,各个阻击程序就会启动,任何人也插翅难逃,要知道76号为防止来自外部的袭击,院内及周边部署的兵力足有一个守备团,唐钺不由从心底升起一阵恐惧,盛墨可能救不下了,没准此刻自己亦在牢笼之中。
临近傍晚时分,处于外滩方向的沈峰汇报,在外滩发现了盛墨遗弃的汽车,附近地上有血迹,再到晚八时,沈峰汇报按照血迹、目击者的问话等,已将包围圈缩小至衡山路两侧,不过那里外国人居多,搜索工作只好放缓。唐钺电话指示于连,再分出一些兵力向衡山路集结,自己则让老陈开车赶往沈峰所在的衡山路。
路上,老陈向唐钺说,今天的査王府之行很顺利,查王爷虽然震惊,但林夫人的话他很在意,已经暗地加派人手去找了,商社目前也无回话,应该都没找到盛墨。二人不禁苦中作乐慨叹一笑,盛墨这小子还可以啊,以为他跑不远呢,不知道他现在藏哪呢,要是他一个人,估计搁哪都能对付,但是带着那位大小姐,估计跑不远。二人说到这,唐钺问老陈:“叔,您觉没觉得,她这次好像就是冲着盛墨来的?”
老陈也纳闷地说:“我说不好,但他们这么多年不见,她在码头上一眼就认出盛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提前就知道盛墨在那里一样”。
“盛墨不也是时隔多年,一眼就认出她阿姐了吗?”唐钺转头看着老陈,这也是唐钺一直疑惑的问题。
“不一样,我问过盛墨”,老陈接着说:“盛墨说他以前看过一张照片,盛婉真出现在码头那天,穿的衣服和照片一摸一样,连发型都一样”。
“是吗,你怎么不早说”,唐钺好像终于明白了。
“我以为你知道,忘记跟你说了”,老陈笑了笑:“总之提高警惕就对了”。
“这个女人,可能就是冲着盛墨来的,他们没准就是怀疑盛墨是……?”唐钺看着老陈,看到老陈的点头后,唐钺又黯然了:“真不该带他来,他这种性子,还是适合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厮杀。”
“他已经长进很多了,不然今天天罗地网的,他能藏一天。”老陈宽慰唐钺。
“那到是,熬到后半夜就好说了,老天爷保佑一下吧。”唐钺都开始求老天爷了。
唐钺和沈峰一行汇合时,包围圈已经缩小到衡山饭店、衡山医院和大都会俱乐部了。唐钺问沈峰有多大把握,盛婉真二人藏在这个区域。沈峰说有认识盛墨的人看见他背着一个女人跑向这个方向去了。唐钺一面吩咐沈峰调集于连等人过来支援,一面示意老陈,随后与沈峰一起进到沈峰的临时指挥处——衡山饭店旁的一家咖啡厅。外面的人越聚越多,场面乱乱哄哄。快十点时,于连、李奎等其他区域布防的人也都赶过来了。唐钺将人员重新分配了一下,随后他们各自朝自己负责的区域开始进行搜索。
唐钺知道这种工作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索性让服务生做了一杯咖啡,喝到一半时看到老陈的车也挪到咖啡厅前,就又要了一杯,端着走进车里递给老陈。老陈一面脸朝着窗外警戒一面回复,人都过来了,又分析说,他俩满身是血一瘸一拐的,去衡山饭店和大都会俱乐部太扎眼了,再说他们有伤需要医治,藏到医院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会儿让老金会带人混进去,先搜索医院吧。唐钺说可以,您看着办吧。
唐钺回到咖啡厅,老陈去通知于连,于连将各个搜索分队的领头人叫到咖啡厅。唐钺让咖啡厅准备咖啡、点心等,已经凌晨了,大家稍微休息一下,顺便说说搜索工作有什么进展,还有哪些不利因素,今晚有无可能抓到他们。沈峰等人坐在椅子上,连累带饿,已经有些不愿睁眼,疲惫不堪不愿说话,唐钺让大家赶紧吃东西,多喝点咖啡。等了大约一刻钟,咖啡点心等上来,大家有吃有喝,气氛才活跃起来,开始边吃边抱怨,谁谁谁仗势欺人不愿配合、哪哪哪多年不住人,一开门房顶都掉下来了,总之工作难度挺大。唐钺说咖啡、点心今晚都是公费负责,大家轮流过来吃饭休息。这拨人吃完时,已经凌晨两点,大家尽管睡意朦胧,但还是得强打精神,去与其他搜索人员换班。
换岗过来吃饭的搜索人员挤满了咖啡厅,唐钺端着一杯咖啡坐到车里,打着自己的算盘。快凌晨四点的时候,老陈回到车里告诉唐钺,那两人找到了,在医院的一个杂物间里,已换成了医务人员的衣服。沈峰带人把守在医院的各个出口,查王府的暗卫从里面,试了好几次,混出来不容易,得想个办法,不行只能硬闯了。唐钺摆手说不行,一旦枪响,搜索人员会迅速向医院包抄,那几个人恐怕不行。
唐钺想了一会儿,与老陈商议,让商社的人在大都会折腾点动静,制造一阵混乱,随后让这些人向大都会集中,医院那边能混就混出去,尽量少点动静,老陈点头离去。须臾,大都会那边火光冲天,并伴有枪声,不久于连电话过来说是有人开枪,并看到两人试图向外逃窜,有可能是盛墨二人。唐钺电话问沈峰,医院那边是否有眉目,沈峰说目前连个人影也没有看见。唐钺说既然这样,留几个人在医院那里盯着,其余人员过来支援一下大都会这边。沈峰等各路搜索人员按照吩咐赶紧向大都会集中。大都会方向已经人头攒动,从里面出来的人东突西撞,搜索人员只能连打带骂、厉声呵斥、甚至鸣枪示警才将场面控制住,这时已几近天明,老陈过来告诉唐钺,事情已经办妥。
唐钺带人走进大都会时,于连告诉唐钺,里面连带工作人员大约有三百多号人,逐一排查估计又得一天时间,唐钺让沈峰等回原来负责区域继续搜索。这时76号秘书室的秘书开车赶来通知唐钺,让唐钺、于连去日本司令部参加欢迎日本军务要员的安全准备会议,唐钺交代其他人员继续搜索,自己坐于连的车火速赶往日军司令部。
一天时间过去,程立打电话,汇报了一下搜索情况,抓了20多名有问题的人,关到发红房子,但目前仍没看到盛婉真、盛墨的影子。唐钺告诉程立,让搜索队员换班休息,但不要松懈,自己坐于连的车直接回家,于连则赶往搜索现场盯班。
唐钺开门的时候,老陈正在厨房忙活,做了几个唐钺喜欢的菜,有老陈在,就有家的感觉:“赶紧吃饭,这几天都累坏了,现在基本可以告一段落了”,老陈有点高兴的样子,叫着唐钺坐下。
“叔,看你这么高兴,咱猜对了是吧,那俩位安置妥了对吧?”唐钺就喜欢老陈做饭,就喜欢吃老陈做的饭。老陈自小就是舅舅家的包衣奴才,后来跟随母亲来到唐家,娶妻生子。只可惜他的妻子生产时难产而亡,老陈的儿子陈子路只比唐钺小一岁多,二人从小玩到大。唐钺的父亲是个吟诗作画的风雅之人,但仕途不济,老太爷怒其不争,屡多责难,家中压抑无趣,只有和老陈父子一起时,唐钺才能释放天性、无拘无束,老陈亦如父如师,教唐钺骑马摔跤、射箭习武,直到唐钺和子路去了德国留学。按照规矩,子路本是伴读仆从,还是唐钺的母亲和舅舅高看老陈,资助子路一起去求学,当然也有相互照应之意。奈何子路比唐钺还心性单纯,率性洒脱,学不了枯燥的机械,自己做主去学习了物理学。唐钺回国的时候,子路还沉浸在探寻各种原子组合的热忱中不愿回国,只和唐钺撒娇,哥你回去挣银子就够咱俩花了,我还得读博士呢。唐钺回国后,在经济上给予子路后顾无忧的支持,子路也是三四个月来封信,闻得老陈和唐钺一起后,更放心求学去了,所以老陈对于唐钺,真的是多年的家人,是父亲是师傅,而非普通的主仆,正因为这一点,唐钺才有点理解盛墨对盛婉真的那份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