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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菜刀切的。”见他问起,季宣怀晃了晃他受伤的左手,随意地说了句。
“切的?”沈少卿盯着他,明显不怎么相信。从季宣怀在沈家开始做饭起,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失误,更何况是食指和中指都受了伤,而且从它们被纱布缠的严严实实的情形来看,显然不是擦破了皮那么简单。
“唔,我去切菜的时候,发现他们都切的飞快,还边切边笑我,说我连最基本的切工都不会,根本就不配做个厨子。”季宣怀说着说着有些郁闷起来,“我想着不就是加快速度么,谁知没切几下就一刀切手上了,看来娘说的没错,厨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学成的。”
“那是因为以前没人教你。”闻言沈少卿将目光从他的手上收回,认真地开解他道,“既然他们都不敢再为难你了,以后多向他们学习便是,以你的能力,肯定没有什么问题的。”
“跟他们学?想学的一点学不到,不想学的他们倒是大方。”季宣怀有些气愤地抱怨道。他自认不是那种怕人戳短处的人,可问题是,他想上进,却没有人愿意教他。
今天,自从那个伙计被指派给他之后,他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事难为他,反而诚心地向他讨教起刀功来。可那个伙计东拉西扯了半天,就是一句有用的都不跟他说,却告诉了他许多偷工减料的手段。
像是用鸡蛋配菜时,为了少用一些鸡蛋,只要在里面掺些面粉就好;炒肉丝、鸡块时,多加些黄瓜、辣椒等配料,就能少放一些鸡块。而这些省下来的东西,厨子就可以偷偷带回去了。
在他表示对那些不感兴趣之后,那个伙计便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说别的厨子都会这么做,他要是拒绝,不仅傻,而且会得罪其他所有的人。还告诉他,其他两个头厨是父子,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因此,手艺都是自家代代相传的,像他们这种学徒,只得从打杂做起,使劲地巴结他们,以后也许才能跟他们学上几手,混口饭吃。
所以,在厨房里,像他这么随口乱问是大忌,与抢饭碗无异,别人不理会还是轻的,直接闹翻脸,以致暗中使坏排挤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那个伙计跟他说这么多,目的无非是想讨好他,从他这里多学些东西,因为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的手艺明显比其他人高明的多了。
“这个伙计,你还是别教他的好,先前他那么对你,明显是背后有人撑腰的,后来那个头厨又把他指派给你,说不定就是受他们指使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防备些为好。”听他说完后,知道他不能指望在厨房里学到什么了,沈少卿在替他感到遗憾的同时,不忘提醒他道。
“放心吧,像他这么心眼多的,他会的一点不说,就尽想着学我的,我才信不过他。再说了,娘说过菜谱只能传给你跟我的……咳咳,你知道的。”自打知道张掌柜一家对他的意图之后,他就突然对娶妻生子的事过分敏感起来,以致于当初沈母说的只能传给他们后人的话,此时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娘当初不是还说传男不传女么,规矩都是人定的,你愿意就好。”见他窘迫的脸都红了,沈少卿不以为意地替他解围道。
“咳咳,不说这些了。他整日里围着我转,又什么都要看个仔细,问个明白,我就是不说,多看几遍,他大致也能琢磨出做法来了。我就是怕被他给学去了,才有些拿不定做哪些菜好。”季宣怀局促地转移话题道。
“可惜我一点都不懂,连那些个调味料都认不全,怕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说到这里,沈少卿不禁也羞愧的脸红起来。要不是他先前乱出主意,也不会害得季宣怀一连切伤了两根指头。看来他以后还是要多了解一些才是,不能再像这样顾头不顾尾了。
“这个不用你……调料?对呀,菜谱上有许多菜都是要按比例配调料的,只要我事先将这些东西调配好,即便他知道了做法,也不一定能做出正确的味道来。”季宣怀突然从他的话里受到了启发,兴奋地对他说道,“幸亏有人提醒,我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接下来没过多久,季宣怀便决定了自己的菜单,其中都是像香酥鸡、烧鸡、酱牛肉、蒜泥白肉这类需要特制的调料秘方的菜式,尤其是蒜泥白肉,主料就是煮熟的五花肉,而美味的秘诀却都在配料之上,仅是蒜泥中就要加入糖、醋、酱油等七八种调料,只这还不算完美,必须还要加上一份由三种辣椒面,三种油温熬制,然后彼此混合而成的,色、香、辣具至极点的辣椒油,才能呈现出其的独特美味。
只要这些秘方不泄露出去,便很难有人能将这些菜偷走。
做完这些之后,季宣怀在松下一口气的同时,想到自己去酒楼的初衷,不由有些失望。那些人说的很对,他的确是连最基本的技巧都不太懂,菜谱上的很多做菜方式,他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可若是找不到愿意教他的人,怕是他也只能像现在这样,当个只有几样拿手菜的厨子,而不是沈母的娘那样,能够烹制百味,人人称赞的名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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