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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三六九是九陇赶集的日子,冯初晴回九陇的那天正巧是二月二十六,几天下来竹楼倒是大体收拾了出来,母女两个堪堪能吃喝睡觉。
只是,仅此三天,她身边的银钱还剩了二两不到,穗儿倒是捡了余六妹两身不要的衣裳将就能穿,可她大人一个就没谁给她一身换洗衣物了,也幸好二月的天气不是太热,坚持个三两天倒是没问题。更为关键的是,这几天忙着倒是没觉得,闲下来她才发现家里就冯正柏拿的一个木盆子、洗手洗脸就没法子洗脚,更别说洗澡了。除了两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瘸腿木凳,桌椅板凳也该添置了吧。
经会过日子的余姚氏指点,这些物件请个木匠到家做要比买现成的便宜得多。止马坝背后就有几座大山,家家户户都攒着木料。冯家是积富之家,木料自然不缺,冯杨氏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不愁木料不够做嫁妆,只要冯初晴别杵在她面前争利,几根木料她还是挺舍得的。
得了这应承的冯初晴也是松了口气,当即便决定听余姚氏的建议去九陇请个木匠回来一次性将需要的东西做个遍,算一算二十文钱一天也不过五天时间,该用的钱她绝不会省。要请木匠,自然不可能让冯初晴一个年轻小娘子出马,冯正柏也正想添些家具,二话不说就揽下了才差事陪着冯初晴一起赶集。
想着赶集还有别的事要做,冯初晴就将穗儿寄放在了余姚氏家,为了安抚小姑娘,她出门前可是许诺了好几条奖励,还好经过三两天磨合,穗儿已经相信她不会丢下自己了,这点让冯初晴很是欣慰。
路上冯初晴就在想,自己能做什么来挣银子过日子!
入乡随俗养蚕?她光是在余姚氏家看她们把蚕宝宝从这个簸箕翻到另一个簸箕都觉得浑身不对劲,更别说让她每天亲手去摸肥肥胖胖的蚕宝宝还看身体有没有变化了。
搞原职做幼儿园老师?先不说这和历史上不沾边的宋朝有没有幼儿园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机构了,就止马坝一家子可劲生孩子的势头谁家不是大带小一起长大的?而且就算她帮着带孩子教孩子,估计止马坝的那些大婶小姑娘们最多就是像余姚氏和冯廖氏一样你给个鸡蛋我送俩土豆完事。看来最擅长的事情只能暂时用来敦睦亲邻刷好感度了。
医术?不会!美食?不会?设计?也不成!绣花?!
对了!这些日子也是忙晕了头,她都差点忘记她用来修身养性培养出来的最大爱好刺绣了!而且还是后世被列为文化遗产的蜀绣!只是绣花这手艺发源于古代,她一现代学点皮毛的人能竞争得过那些专业的绣娘吗?这点她表示压力很大。
“初晴妹子,你一路上一会儿愁一会儿笑的干嘛?”这些天正是止马坝人育蚕的高峰期,赶集的人不多。余姚氏倒是占了个女儿多的便宜能松泛些,也能跟着一起搭冯正柏的便车赶集。
人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冯家落拓了回乡也是唯一有马车的人家,冯正柏要赶集,自然是赶了马车,好在他不像冯正松那么养尊处优,赶车还挺像那么回事,让起初还有些担心的余姚氏这才有余力注意到发呆的冯初晴。
马车的速度自然不是慢吞吞的牛车可比拟,回过神的冯初晴发现都已经快到九陇了,笑了笑,“徳禄嫂子知道九陇哪有买绣线的吗?”
余姚氏赶集的事情很多,冯初晴总不能强迫人带她去逛吧,只好先问清九陇的布局,免得到时候抓瞎。
九陇的街道呈“丁”字形,三条大街正好分为三个部分。从止马坝过去正好是“丁”字那一竖,沿途都是各个乡的乡民摆出来的地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平日里不赶集的时候这条街挺清净的啥都没有,赶集的时候能把人给挤得冒起来。
一条大街走到尾横着的便是九陇县固定的铺面范围了,左转是固定的肉、菜、米粮、小吃店、小茶馆等适合村人逛的实用范围;右手边则是布店、酒庄、农具、炊具、大点的酒家、茶坊以及九陇县衙所在,算是九陇比较高级的去处了。
在街口和余姚氏分手之后,冯正柏带着冯初晴直接往右手边的一家茶坊走去,来之前他就仔细问过了,九陇但凡闲着的工匠逢集都会在这家叫“万贯”的茶馆倒上一杯盖碗茶,一喝就是一整天。
找活儿的手艺人再好认不过,身边都会带着最显眼的工具,譬如蹲在茶馆门口肩膀上挎了把锯子的袁漠。袁漠也正好是二十六那天结束了在红岩镇一户殷实人家的活儿回家,这两天把家里的屋顶翻了下,又把地里的活儿帮着干得差不多,二十九这天才又背着工具来九陇碰碰运气。
他舍不得两文钱一碗的盖碗茶,只得在人家茶馆门口寻个空地蹲着等了起来。也该袁漠今天的运气还不错,刚刚蹲下不久就有个穿着还算体面的管事模样上前搭话,原来是牛心山上的一户茶农四月要嫁女儿,打算打制全套嫁妆。茶农给出的工钱是一日三十文,这管事的意思呢想从中吃上一截,在茶馆里问了一圈,少少的两三个木匠要不不会做拔步chuang,会做的又张口就要三十文一日,这管事的没好处捞自然就谈不成了。
来到门外看着袁漠的架势顺口就问了一句,袁漠师傅在整个九陇都是有名的嫁妆木匠,袁漠又怎么会做不出一张拔步chuang来,管事的把要求一说,袁漠便连连点头。
“那多少钱一天?”管事的面上并未露出喜色,故作漫不经心问了句。
袁漠挠了挠后脑勺,脸上习惯性憨憨一笑:“我动作挺快的,别人做一套嫁妆要差不多一个月,我只需要半个月,工钱嘛,大叔您看着给就行。”
站起身来的袁漠起码比那个管事高出了一个头,管事忙退后了两步站到茶馆门口的台阶上,和袁漠平视,见他壮实的个子,原本想给的十五文也就变成了二十文,又匆匆补了一句:“你不用做那么快的,做足一个月最好,得把活儿给做好、做漂亮。”
袁漠摆了摆手,“二十文钱就二十文钱,成!大叔,我干活你放心,铁定让主家满意。能半个月做完的活儿绝对不会拖一个月,保证做出来的东西和别人一个月做的没两样,你让我做足一个月,你家不是要多付我……三百文钱?这不是坑您嘛!”其实他做过的那些主家都交口称赞他做得好,只是袁漠向来不会吹嘘,这么保证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性子憨厚老实,偷奸耍滑的事他绝对是不做的。
“没坑,不是坑。”管事的心中暗喜,有些郁闷袁漠不开窍,“你想啊,慢慢做、仔细做,这活儿不是就要精细些?精细些的东西绝对要耐看些。牛心山出好木料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木料就得慢慢做。”
“牛心山的酸枝嘛,我知道的。就算加上雕花,我手脚快一张chuang也要不了十天,别的东西都是小件,半个月真的够了!”袁漠绝对是个老实人,依旧不愿意占人便宜。两人竟然就像是在这个问题上耗上了似的你来我往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