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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周笙笙在医院守了郑寻三天两夜。
郑西谊说,郑寻亲眼看见她爸家暴她和南风,一气之下动了手,将他俩接回了出租屋。然而郑建宁不是省油的灯,隔日就查到了郑寻的住处,找了一群流氓上门找茬。
郑寻不是个软骨头,护短且从不低头,于是那群流氓从吓唬吓唬他变成了掏刀子真上。
腹部那一刀最为致命,医生说要是再偏那么几厘米,就直接扎进左肾了。
周笙笙没有责怪郑西谊,因为在他们陪同郑寻进了医院后,她都不知道郑西谊也受了伤。
还是有个护士叫了一声:“呀,小妹妹,你怎么在流血?”
周笙笙回头一看,才发现郑西谊的手臂也挨了一刀,由始至终没吭过一声。
大概深陷爱情里的人总是这样,不顾一切为对方付出,天崩地裂也甘愿挡在前头。
她想起了她的陆医生,那颗心瞬间柔软下来。
周笙笙守了郑寻三天两夜,从他上手术台到他出重症监护室,她一直不眠不休守在一旁,困了趴在床沿打个盹,饿了就接过郑西谊送来的饭胡乱扒两口。
医生护士都以为她是郑寻的奶奶,交头接耳时说的都是,“这老太太真爱她孙子。”
周笙笙也不纠正,就这么继续守着。
就在郑寻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笑了:“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人家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吗?”
这话她说得很随意,郑西谊却看见了她回头时眼底的热泪。
她拍拍郑西谊的手:“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郑寻看她片刻,哑着声音说:“艹,一睁眼就看见你这一只脚踏进棺材的鬼样子,差点没把老子吓得又闭了眼。”
他也没想到周笙笙又变成了八旬老太。
不是已经找到小山坡了吗?
周笙笙翻了个白眼:“一醒来就这么贱,我看你还是赶紧的闭眼吧。我先走了。”
“老子这才刚睁开眼,你就跟屁股着火似的准备开溜了?”
周笙笙背对他,再轻松不过地说:“是啊,屁股着火,脚下生风,巴不得越早离开这鬼地方越好。一股消毒水味道,熏得我自带的体香都没了。”
她懒洋洋挥挥手,头也不回就走了。
郑寻却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问了郑西谊一句:“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半。”
他听后,闭了闭眼:“她一直都在这吧?”
郑西谊点头:“一直都在。”
他笑了笑,却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面部肌肉都扭曲了。
郑西谊立马按住他的手:“你别乱动,也别说话了!”
“没那么脆弱。”他重新睁眼,望着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又看看郑西谊通红的眼,自嘲似的笑了,“有件事早该跟你说的,结果拖到现在。”
郑西谊就这么握着他的手,安安静静望着他。
片刻后,郑寻说:“这十一年来,周笙笙对我而言,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人。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
他微微一顿,喘了口气,声音沙哑:“可是郑西谊,我爱你。余下的这些年,我愿意把命交给你。”
*-*
那三天在医院守着郑寻的日子太疲倦,以至于一踏出医院,周笙笙就回到一片狼藉的出租屋里睡了个大头觉,从第一天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
索性那群人的战场在客厅,她的屋子还干干净净,一如从前。
也许是回到了久违的“家”,她睡得很熟,一夜好眠。
又或许是潜意识里,她知道这一觉之后等待她的又是一场硬仗。
周笙笙在早晨十点半醒来,看了眼镜子里满面风霜的自己,笑了笑:“你尽管丑吧,反正很快就得美回来了。”
她换好衣服,收好背包,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踏上了征程。
在去汽车总站的公交车上,她将邻近几座城市的天气预报一一调出来,从今明两天看到一周开外。
最后选定了行程。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命运却是叵测的。
第一张脸是年轻了些,但仅仅是从八旬老人年轻到了六旬,周笙笙对着镜子抽了抽嘴角,很快又树立起新一轮的信心。
没有关系,还有明天!
第二张脸不再沧桑,却又只得十岁左右的年龄值。
满脸婴儿肥不说,重要的是看上去太像先天大脑发育不完全。周笙笙有些泄气,却依然迅速调整过来。
没有关系,明天一定会好起来!
她每天奔波在不同的城市间,夜里回到出租屋。
闲来无事时就查询天气预报,顺便将那一屋子狼藉整理了一遍。
周笙笙很乐观,这时候不忘苦中作乐,将郑西谊留在冰箱里的高级食材全部煮成可口的饭菜,与罗密欧肩并肩坐在沙发上,一人一狗各享用一碗。
摸摸罗密欧的头,她很欣慰地说:“还好你不像郑寻那蠢货,遇到危险知道躲起来,而不是迎刀而上。”
罗密欧就这么安安静静陪着她,偶尔把脑袋往她怀里蹭上一蹭。
于是夜深人静时,周笙笙也便没有那么孤单。
她每晚都跟陆医生发短信,虽然短信内容总是很含糊,但每每收到医生的回复,她都会觉得这条路哪怕艰苦,她也走得充满动力,充满希望。
医生一开始很生气,总是从早到晚不停给她打电话。
后来发现她根本不接电话之后,他就开始短信轰炸。
“薛青青,接电话!”
“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清楚吗?”
“我这个人性子急,等不了那么久,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好歹说个大概!”
“你再这样不接电话,等你回来之后,我就六亲不认了。”
最后这一条,她几乎可以清楚地想象到她那坏脾气的陆医生是以怎样的口吻一字一句怒气冲冲打出来的。
周笙笙抱着罗密欧笑,笑到一半又湿了眼眶。
“他还是很在乎我,对不对?”
她的金毛已经长大了,可人间事,它又如何体会得到,只能似懂非懂用清澈的小眼神望着她,摇摇尾巴,又朝她怀里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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