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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懈怠朝政,国家总要有人管,政令总需有人发,两仪殿中堆叠而起的本章总需有人去批。皇帝见那三日他不在京,朝政依旧井然有序,便令皇后去管,些许小事,尽可判之,有大事,方上请圣裁。
高阳已是无话可说,除非皇帝幡然醒悟,亦或皇后入罪被废,否则,君权倾颓,已成不可挡之势。然而,要皇帝醒悟怕是不容易……
那夜武媚娘一走,高阳迅速拿下了几个巡夜之人,拷问是何人将他们调开的。很快便让她寻见了她府里充当了细作的那人。
新城正怡然自得地坐在她对面,唇畔还难得地带上了点笑意。李家女儿,个个生得动人心魄,她这一笑,万物失色。
高阳没什么欣赏美人的心情,无力扶额:“你怎么就与皇后搭上了?她那人……你勿行与虎谋皮之举。”倒也没责怪她。
新城淡神色颇为认真:“十七娘,你也知道九郎那个人……”不是很靠得住,“先帝一走,你我皆成旁支宗亲,帝室之中若无人维护,宗亲落魄如家犬。九郎靠不住,不如投皇后,与虎谋皮,往往有相应的回报。”
高阳无比郁闷:“那你也不能……”把我卖了啊。
新城掩唇而笑,眼中颇有几分揶揄:“实则,是皇后先找上我的,说你一人一府,甚为寂寥,要我代为照顾。”
高阳一笑,神色无波。
新城也不是来劝她的,十七娘、九郎与皇后之间究竟如何,她也不知,十八娘兴许知道得清楚一些,不过事关十七娘,她是不会说的,纵使是对她,亦是守口如瓶。想起这个,新城便很是恼恨,十八娘眼中,除了十七娘便再容不下其他人了。新城抿了抿唇,道:“九郎,也不知他哪儿来的这许多真情实意,听闻又与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娘子好上了,”她们居在芙蓉园中,宫中的消息仍是十分灵通的,“那小娘子封了昭容,前日冲撞了韩国夫人,为韩国夫人所恶,告到九郎面前……”乱的一塌糊涂。
皇帝与韩国夫人那点事,谁人不知?
“先帝纳杨妃,也不是这般让人拿来做笑料的。”你喜欢韩国夫人,光明正大地收入后宫,册封为嫔御便是,何必这般偷偷摸摸的,弄得跟偷情一般。
高阳没说话,她就看着新城,等着看她究竟要说什么。新城说不下去了,只好道:“皇帝昏聩,必有一乱,九郎是我亲兄,若有什么,还请十七娘留情。”
局外之人,看得尤为清晰,皇帝沉湎酒色,且龙体羸弱,皇后摄政,所附者甚广,单此来看,真是颇有祸起之兆。新城早谏过皇帝,一两回以后,也知道他这个人是听不进去的了,不然她也不致先转向皇后,皇后是太子生母,又掌控实权,看来比起皇帝,真是靠谱了不知多少。与其生乱,便宜了无半点情谊的藩王,不如平缓一些,只在京城乱一乱,别波及京外了。
新城这么说,是预防万一,也是知高阳对她对晋阳都是真心爱护,有话便坦诚地说来了。高阳摸摸她的脸,轻声道:“你管这许多做什么?陛下事,皆朝事,岂是我能干预?”
新城默然,也知真有那一天,于高阳而言也是殊为不易。皇帝在她与晋阳心中,实在及不上虽异母却一直维护她们的高阳。她道:“若力所能及,便无愧于心罢了。”并不勉强。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高阳表示,以后不能再把陌生人随随便便放进来了,新城则答应知道了,下回会义正言辞地拒绝的。
说到此处,晋阳来了,她寻新城不见,又听婢子言被高阳叫去了,便一路走了来。
又加一坐席,晋阳道:“你们说什么呢?”
高阳望向新城,新城淡定道:“随便说说。”敷衍得那么明显。
晋阳一拧眉,看着高阳道:“十七娘,你看,她总不听话。”
高阳点点头:“要教训么?可需我避一避?”
新城:“……”又不是处理家务事,十七娘你要避什么?
她们过得和谐,武媚娘那边已紧锣密鼓地预备对长孙无忌下手了。
近几年来,长孙无忌在朝中的势力不断被削弱,其门人总被问罪,依附之人渐少,政敌而日多。他早已不是永徽之初,说一不二的宰首了。
长孙无忌是一道分界,斗垮了他,朝中便再无可虑者。武媚娘计算着进程,一切都已设计清楚,见皇帝沉迷于同一名民间献上的女子的真情之中,便令人密奏,参长孙无忌意图篡逆。
长孙无忌乃先帝为皇帝留的辅政大臣,除非谋反这样的大罪,其他皆不能将其问罪。
本以为此事十分艰难,要经过长期拉锯,不想李义府等人稍稍一进言,皇帝便下诏将长孙无忌入罪下狱,可见他对长孙无忌不满了多久了。
皇帝还记得要善待老臣,还记得长孙无忌是元舅,不肯显得很薄情,便没杀他,将他流放了。其子其孙,皆受其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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