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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坐标(九十八):高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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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职了,军训却举行不了了,我喜提一周假期。

军训要去台市一个专门的训练基地进行,而台市靠海,每年台风季连珠炮一样的台风不断,这么巧的,就有一个台风登陆了,第一次军训推迟。

根据体验周考试的成绩,我被分到了第一尖子班。这个班只有三十个人,级长说以后每次考试都根据成绩重新分班,想留在这个班就要努力,不能放松自己。

我认识了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好的朋友——高绣咏。她高高瘦瘦的,戴着和我一样的黑框眼镜,最喜欢别人说她“帅气”,叫她“高哥”,她和我还是同乡。我们在宿舍里说荷塘话,舍友们都说我们俩是地下党,又在说接头暗语了。她为人大大咧咧,慷慨大方,最爱吃零食,每天都往宿舍楼下小卖部跑,买了一定要跟我分享,我离开了一下她还会等我回来一块吃。

但我们也经常“打架”,我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似乎和她成为朋友了这些事情都自然而然就做到了。我在小学时也放不开自己,到了高中却成功“返老还童”了。在水房刷牙时,我们就着牙膏泡泡都能追逐打闹一番。和她在饭堂回来,人手一瓶泡泡盖的西瓜汁,高哥喝得快,咕嘟咕嘟就喝完了,我则慢悠悠地品尝着。走到宿舍楼下,突然一阵风吹来,将我的泡泡盖连着吸管吹飞了,掉到地上还打了几个滚,滚到了垃圾堆里,高哥真·捧腹大笑,笑得弯下了腰抱着肚子揉着肚子最后坐在了地上捶水泥地面。我脸上发烧本来憋着不笑,奈何被她感染,笑得比她还收不住,像个傻子一样。

高哥走路喜欢驼着背老气横秋的模样,我笑称她为“高老头”。谁知我在图书馆看到了一本就名为《高老头》的书,还是经典名着系列,我专程借回来给高哥看,于是我们又笑了好久好久。和她在一起总有无限的欢乐。

高哥老是丢东西,特别是饭卡,三天一小丢,五天一大丢。所谓小丢,就是很快能找回来,而大丢最严重的一次是一周过去都找不到,她不好意思每天都刷我的卡,去补办了。补办后的这天,她超级难过地告诉我,她找到了旧饭卡,竟然被她当成书签夹在课本里了。我们听了无法共情她的难过,反而整个宿舍笑翻了天。

在宿舍,乃至全班,我们都是让人羡慕的好朋友,形影不离。高中人多,饭堂紧张,我们一下课就一起狂奔去抢饭。别人都去挤一楼的队伍,我们俩却恰好都喜欢三楼,三楼人少,清静很多,因为很多人懒得爬楼梯,而高哥喜欢运动,我不介意多运动。她超级爱吃白米饭,每次必然先把白米饭吃完,菜吃不完就倒掉,我恰好相反,因为我认为菜肉比较贵,米饭没有那么贵,贵的一定要吃完,当然我也不会浪费,每次必然光盘。

女孩子们都喜欢玩“认亲戚”的游戏,像我高中的同学梁倩如喊林雨晴儿子,我喊梁倩如弟弟,林雨晴就是我乖侄儿。而高哥让我叫她“相公”……冬天,她也尽到了“相公”的责任。她的被窝暖得像火炉,而我手脚冰冷得彻夜难眠,就钻到她的被窝去。我们是对着的下铺,我一开始不习惯,有天晚上掉下了床,还是后脑勺着地,“咚”的一声。我卷着棉被回到床上,第二天却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摔下来了还是做梦,问室友没有一个人听见,可我觉得,我好像变傻了,没有以前聪明了,记忆力衰退了好多……

高哥喜欢运动,跑步、打羽毛球,我便也学会了羽毛球,爱上了跑步。她爱睡觉,每天中午回宿舍什么都不做只睡觉,晚上写完作业就睡觉。而我中午的时间,要抢浴室,在半小时内洗完澡洗完衣服晾好衣服,这样晚上就不用排队洗澡洗衣服,多些时间学习了。

高哥数学很好,我和她一起参加了数学竞赛小组。但我经常后面就昏昏欲睡听不进去,而她总能精神饱满。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我看着成绩单发呆,不敢置信得全身无力。年级一千多人,总分排名我排到了三百多。每科都特别差,除却地理考了班里第一年级第四名97分。

我看回自己的卷子,最后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确实是我的能力。小学时、初中时,每次考试我都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粗心大意,而高中就像一个放大镜,把所有的审题漏看、单位漏写、判断有误、计算错误等等缺点造成的后果成倍放大,如果以前马大哈会被扣两三分,那么到了高中,粗心被扣掉的就会达到三四十分!不是检查不仔细,而是考试没有时间检查!以前的考试,在检查时总能发现一些错误及时改正,而到了高中,没有机会了!因为不会的题很多。

不会的题拿不到分,因为钻研不会的题导致时间仓促,会的题也因粗心大意拿不到分,这就是高中学习的情况。

高中学习的时间特别长,早上七点开始早读,七点半开始上课,十二点放学,下午两点到五点半上课,七点到十点五十分晚自习。我知道自己笨,也知道笨鸟先飞的道理,因此总是早上五点半起床,晨跑两圈,回教室比同学多学大半个小时。这样一来,我上课经常很困,不小心就被催眠了,而在高中老师可不会管学生有没有认真听,也没有那么多的互动,讲完就走,剩下的全靠自学了。

我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我知道我的学习方法不对,作息规律也不好,早起,失眠。我尝试着像高哥那样晚起,睡午觉,可是这样一来,我晚上只能勉强写完作业,没有时间预习、复习、背东西,我无法达到那么高的学习效率,我消化知识到灵活运用需要比别人多的时间,我只能和时间赛跑。而且,我无论早起晚起,上课时都很困,容易被催眠。

高一下文理分科,高哥喜欢理科,我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但我觉得物化生比政史地实用很多,和生活比较贴近,到了大学专业的选择也更多,所以也选择了理科。

渐渐地,我发觉高哥和梁慧雯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她们放学一起去打球,而我羽毛球打得不太好,又忙学习,无法陪她们去;她们在数学竞赛训练课上悄声聊天,聊得可开心了;有时候她们两人商量着商量着就一起出门了,没有告诉我去干什么更没有邀请我,而以前高哥无论去哪都要和我说一声……我有点吃醋,一段时间故意不理她,想她哄一哄我。可她丝毫没有发现我在生她的气,对我的态度没有一点变化。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太小气,很快就恢复和她的日常交往。

寒假前,我们补军训,温度十分舒适。到了台市那边,竟然有很多被台风刮倒的树等着我们帮忙搬走清理。军训的最后一天,颁发了唯一一项奖学金,奖励保送生考试中的前十五名,我竟然得了第三名,奖金两万元。高哥考的第八,只有五千元。这是我高中时代的高光时刻了,也是我得到过的最大一笔奖金。仪福中学的副校长诚不欺我,我也果然运气爆棚得到了。级长扬言,谁考上清北,学校奖励十万。

可到了下学期,我因为成绩达不到,被分到了次尖子班,多亏我期中考试运气好拿了年级第二十名,给那些几百名的考试平均了一下。高哥毫无意外继续留在了最尖子班,我们因此“分隔两班”了。

我难过地坐在新班级的座位上。到了中午放学时,高哥和梁慧雯出现在窗外,问我去不去吃饭,我看到她和梁慧雯一起,顿时更加难过,摇头拒绝了。她再也没有来找我。

当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摆正了学习的心态时,我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实在太伤人,没有珍惜友情,于是去找高哥向她道歉,可她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道歉。我邀请她去吃午饭,她却转头问梁慧雯吃不吃饭,梁慧雯说不吃了,她就跟我说不去吃了。

我异常的难过,我不再是她最好的朋友了,现在她什么都跟着梁慧雯,什么都听梁慧雯的安排,我的邀请不再重要了。

我不知道梁慧雯到底有什么好,从开学的第一天早上,我和每一个室友道早安,只有她冷淡地没有看我一眼没有和我打招呼,我以为是我的声音太小她没有听见,因此重复说了一次,她的表情明显听到了,但依然不理我。后来我帮老师传话告诉她去办公室,她更是冷冷地嗯一下。她总是不理人,几次后我再不想和她打交道了,我也不会喜欢她。

我最喜欢的朋友和我最不喜欢的人成了比和我更好的朋友,但是尊重。我很难过,经常在无人的深夜无声地哭泣,整晚整晚地失眠,脑子里都是那些欢乐的画面,她改变了我很多,使我暴露了很多掩藏的天性,释放了自我,她是最重视的朋友,第一个想长长久久的朋友,可因为我的狭隘小气不珍惜不维护,终究失去了。

人来人往,多少人,多少情,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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