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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凌桓来得急,身上本来就只穿了睡衣睡裤,在抱林嫮生上楼时,因为嫌只穿一只拖鞋走路不方便,索性连着唯一的一只拖鞋也踢掉了,赤脚上的楼。阳历三四月份的春天,深夜里还是有点冷的,而陆凌桓又不肯去客房睡,在沙发上蜷一夜,尽管有毛毯,可搞不好还是要着凉生病的,他对林嫮生关心,章丽娟自然也不会不管他死后。就回房同林开愚讲了。
林开愚听了陆凌桓的主意就亲自把自己的大衣和皮鞋送了过去,陆凌桓倒也没和林开愚客气,谢过老师关心之后把衣服鞋子接了过去,当场穿上。林开愚看陆凌桓穿好了衣裳就拍了拍陆凌桓的肩膀:“要是实在吃不消,就去客房睡,你白天还要回公司的。”
陆凌桓知道林嫮生的性格,一向胆大娇纵,脾气上来了谁的面子也不给,不过爱笑不爱哭,和她认识这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她哭得连话也说不出来,问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又坚决不讲,这种情形叫陆凌桓怎么放心得下,所以看了看林嫮生房间的门:“谢谢老师,我年纪轻身体也好,熬个一夜两夜的没事,您放心。”
看陆凌桓肯为林嫮生尽心,林开愚自然不会强制陆凌桓去客房休息,就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逞强。”陆凌桓答应,目送着林开愚回房,才在沙发上坐下来,把毛毯盖在膝盖上,靠着沙发休息。大概林嫮生、林氏夫妇以及林家的佣人们都睡着了,整个林家寂静无声,只有楼下的落地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陆凌桓白天神经紧张了一天,再叫林嫮生折腾了一场,就是体力再好也有点累,听着落地钟走动的声音,慢慢地就有点睡意,刚刚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哭声,顿时一惊,以为林嫮生又做噩梦了,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就往林嫮生门前跑,因为冲得急还叫落在地上的毛毯绊了绊,差一点摔倒。
陆凌桓冲到林嫮生的房门前,正要敲门,里头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原来是自家神经太紧张,幻听了,陆凌桓松口气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把搓了搓面孔,再看一看窗,窗外已经有点蒙蒙的亮光,原来要天亮了。
林嫮生夜里闹了那样一场,不光陆凌桓,就是林开愚章丽娟夫妇也叫她吓到,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夫妇两个靠在床头轻声地讲话,都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开开心心的林嫮生会吓到这样。再退一步讲,就是做了噩梦,第一个找的却是陆凌桓寻求安慰而不是父母,难道在他们做父母的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个小囡的感情已经深到这样了?这也不对,尽管林嫮生找的是陆凌桓,可是在陆凌桓问她做了什么梦时,林嫮生却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到底是做了什么梦,这样可怕,可怕到林嫮生开不出口。
林嫮生到底梦到了什么能叫她吓到这样,这个问题陆凌桓也想知道,可是当他看到林嫮生的房门打开的那一刻,这个问题就叫他抛到了一边,第一眼就先看林嫮生的表情,看林嫮生除了两只眼睛还有一点点肿以为,面孔上的表情倒还平静,也就放心了,走到林嫮生面前:“醒了?”林嫮生点了点陆凌桓身上的大衣:“我爸爸的。”
这句小囡气十足是开场白叫陆凌桓笑了起来,摸了摸林嫮生的头发,温柔地回答:“先生借我的。我的衣服司机会送来的,不会耽误我送你。”
林嫮生皱眉想了想,依稀记得半夜见到陆凌桓的时候,他身上是穿的睡衣,面孔就有点红,拉着陆凌桓的袖子讲:“阿哥,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很吓人?”吓人到你连睡衣也来不及换掉就赶了过来。
陆凌桓笑着讲:“不是的,我很高兴。”高兴你第一个就想到我。林嫮生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面孔上就有点红,侧身让步点了点房内:“阿哥,你要不要洗个脸。”陆凌桓看见林嫮生同意他用她的浴室,知道是离林嫮生又近了一步,喜欢得眼睛里都是笑:“好的呀。”
尽管煤球是陆凌桓买了来送给林嫮生的,偏偏把陆凌桓忘记得干干净净,看见陆凌桓进门就在床上吠叫。陆凌桓自然不能同条狗计较,还仗着自己身手灵活弹了弹煤球的鼻子,刺激得煤球呲出牙来。林嫮生连忙进房把煤球抱在怀里:“是阿哥啊,阿哥送你来的,你忘了吗?不许再对阿哥凶,不然不给你吃饭,听到没有。”煤球似乎异常委屈,呜呜了几声就把雪球一样的身体往林嫮生怀里钻。
陆凌桓笑着顺了顺煤球的毛,进浴室洗完脸,正在寻毛巾擦脸,林嫮生在门边递过一条白色毛巾:“阿哥,这毛巾是新的。”早晨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林嫮生面孔上,白嫩得像是透明的,长长的睫毛在阳光里一颤,陆凌桓的心就跟着一颤,连着毛巾也忘了接。林嫮生嗔怪:“阿哥,你怎么发呆啊。”
看见陆凌桓抬起手,林嫮生就以为他要拿毛巾又往前递了递,不想陆凌桓却是捏着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一带紧紧地抱住。林嫮生叫陆凌桓这个动作吓得浑身一僵,条件反射般拿一只手抵在陆凌桓胸前。
陆凌桓滚烫的气息喷在林嫮生耳边,紧接着就听见他讲:“嫮生,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林嫮生的手掌下刚好是陆凌桓的心脏位置,能清楚地感觉到掌下心脏有力的跳动,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着挣扎也忘了,手上一松,毛巾就落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就在这个时候,被林嫮生扔在床上的煤球不甘寂寞地叫了几声,把林嫮生叫回了魂在陆凌桓怀里挣扎起来。叫林嫮生这一挣扎,陆凌桓也恢复了理智,慢慢地松开了怀抱,抬头摸了摸林嫮生滚烫的脸颊,把头低下去想去亲吻林嫮生的额头。林嫮生刚好反应过来,仓皇地退出浴室,退到自己床边捞起煤球抱在怀里,讲了句:“阿哥,你快点,我在楼下等你。”就夺门而出,没有听见陆凌桓在她身后重复了遍:“嫮生,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林嫮生到了楼下,章丽娟正看着阿珍阿娟摆早饭桌,看见女儿下楼了就迎了上去:“囡囡啊,侬起来了啊?”又一看陆凌桓没跟在她身后,倒是奇怪起来:“凌桓哪?”
听见陆凌桓名字,林嫮生就想起在浴室里的那个拥抱,有些恼羞成怒:“姆妈,我才是侬小囡啊。侬也不问问我为啥哭,睏得好不好。”
章丽娟对上林嫮生,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没办法的,再说她也想知道林嫮生半夜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就赔笑讲:“是姆妈不好,那囡囡睏得好勿好?”林嫮生把脸埋进煤球的长毛里,闷声闷气地讲:“还好啦,后来就没做梦了。”章丽娟坐到女儿身边,抚摸着林嫮生开始留长的头发:“那囡囡到底做点啥梦,吓得这样,要勿要姆妈帮侬到玉佛寺求张平安符?玉佛寺的平安符很灵的。”
林嫮生从煤球身上抬起头:“姆妈,都什么年代了呀,你还搞封建迷信。”
林开愚从书房出来,正好听见林嫮生这句话,把报纸敲了敲女儿的头:“你们教授没告诉你们对未知事物可以不信不能不敬吗?”
林嫮生哼了声:“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神鬼啦,你捉个来我看看。”一转头看见陆凌桓过来了,倒是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生他气,“阿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陆凌桓几乎是本能地顺从林嫮生的意思:“是的呀,鬼神之说大多是愚夫愚妇自己吓自己的。”一看章丽娟表情,又补充了句,“不过有些事物,以现在的科学技术还不能给出合理的科学的解释,把它们归类与神鬼,使人有些敬畏心也是好的。”
林嫮生咦了声,想起自己还在生陆凌桓的气,就皱皱小鼻子,把头转向一边,又不理陆凌桓了。陆凌桓看看林嫮生的表情,谨慎地在她身边坐下:“嫮生,刚才是阿哥不好,你不要生气。阿哥以后会尊重你的意愿的,你原谅阿哥这一次好不好?”林嫮生瞟了陆凌桓一眼,要过了一回才点了点头,陆凌桓得着林嫮生的谅解,笑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林嫮生明白陆凌桓是为着他在浴室里的冲动赔罪,可林开愚和章丽娟哪里晓得,还以为陆凌桓是因为刚才没有顺着林嫮生的意思所以,多少觉着女儿太任性了,就是陆凌桓肯哄她,也不能这样寸步不让的,可是看陆凌桓高兴成那样,也不好教训林嫮生,只好算数。
陆凌桓在天一亮的时候就打过电话回家,吩咐管家把他隔夜准备好的衬衫西服鞋子都交给司机送到林家来,又怕惊扰了林家人睡眠,特地关照了晚一点,所以直到林家的早饭要吃好了,陆凌桓的司机刚刚把陆凌桓的衣裳送来。
陆凌桓借了林开愚的书房换了衣服,出来时林嫮生因为有早班戏,所以正和煤球告别,章丽娟少不了吩咐林嫮生下班不要乱跑,要等陆凌桓来接,林嫮生叫章丽娟念得烦了,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讲:“知道了呀,姆妈你再讲,我都会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