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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听李念讲完了她家中的事情,心中如一团乱麻,虽然没有直说,但李想跟李念都明白,何栗是不会放着李念不管的,以他的为人,一定会来找李念的。
打心眼里讲,李想希望身边的每个女孩子都能够有真正的亲人的关爱,可有些东西强求不得,比如小桃,比如欧温仪,她们那样的情况,有的亲人,还不如没有。而李念的问题则更复杂些,平心而论,她的生父嫡母未必是什么坏人,对她也没什么虐待。可是,没把她放在心上,也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这边才丢了女儿,那边就大张旗鼓的散布消息说女儿得了时疫死了——一个与庶女身份极不相配的,明明仓促却十分隆重的葬礼,只为了把她的丢失对家族名声的影响降到最低。
这样的家庭,生活上或许不会亏待李念什么,但是,一个小女孩儿所期待的亲情,却是少之又少,所以她的哥哥对她的温柔,才让她念念不忘。李想看得出,李念提起哥哥,眼中的思念与眷恋,不是假的。这样的一个哥哥,不会放在妹妹不管的,怕是要不了三五天,何栗就要找上门来了。
李想还是低估了何栗的速度,第二天下午,才吃了哺食,便有男仆来报,何舍人过来了。
何栗穿着官服就过来了,显然没有来得及回家换衣服。
“多谢李官人照顾我家四娘,小小礼物不成敬,还请李官人笑纳。”虽脸上挂着笑,可李想看得出,何栗是十分勉强的跟自己寒暄的,这也难怪,这人少年得志,一向清高,如今却不得不求到他这么个商人头上,对何栗来说一定是非常郁闷的。
可理解归理解,李想也没心情去抚慰他的郁闷去,分明是来抢妹妹的家伙,谁要给他好脸色!想到这里,李想挥挥手,道:“不必烦劳卸车了,我不缺钱。”他看着何栗,问:“谁是四娘?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何栗脸上一僵,他绝对相信眼前的人是在装傻,果然无商不奸,装傻充愣的本事用的纯熟。可现在他有求于人,只得强压了脾气道:“我的四妹,在来开封的路上丢了,前日我在书店见到的那位小娘子,跟我四妹生的一模一样。李官人收留四娘,照顾她这么些年,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她毕竟是我何家的孩子,总不能一直养在你这里……”
李想冷笑道:“我倒是听说过贵府有几位已经出嫁的小娘子,还有两个尚年幼,至于你说的丢了的妹妹,我从未听说过。我只听说过,何舍人当日有个庶妹,家中行四,来开封的路上得了急病死了。尊府的两位老人十分的伤心,在路上办了个甚是体面的葬礼——这会儿何舍人说的四妹,又是哪个?”
此言一出,原本还拿着点架子的何栗也再坚持不住,他再怎么孝顺,毕竟是个很正直的人,他实在没法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爹妈为了面子不要妹妹的话,只得绕开了话题道:“李大官人,四娘想来已经跟你说了她跟我的关系,就不要再绕圈子了,让我见见她。”
李想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家伙,可他怎么说也是理念的哥哥,再没有不让人家亲兄妹见面的道理,当下哼了一声,招呼女使:“去把三娘请来!”李想这边,女使男仆是把李想李桃李念他们三兄妹当主人称呼的,分别是阿郎,二娘,三娘,不分男女的大排名。
李念与何栗的会面并没有李想想象中的的温情脉脉,李念从进了屋行了礼坐下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肯抬眼看何栗。任凭何栗说什么,她都只听着,不应声。
何栗本就是个直脾气的人,絮絮叨叨的跟李念讲了一通要接她回家的话,见她没反应,也有些生气:“怜怜,你这是什么样子,难不成到现在还记恨阿爹阿娘不成?他们养育你那么多年,不过是这么点儿事儿,你还准备记一辈子么?”
李念慢慢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却并没有流泪:“谁是怜怜,怜怜在哪儿?怜怜早就死了,她还有一口气,却被自己的亲人装进了棺材,钉上了盖子,活埋了!”说罢站起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何栗看着李念跑出去,站起身来想去追,可走了两步,还是站住了,慢慢的退回到桌边坐下,静静的不说话了。李想看他这样,反而有些不忍,看得出,何栗是真的挺疼这个妹妹的,对他说“何舍人别急,她只是一下子拗不过弯来……那会儿,她被拐,吃了不少的苦,可你们一家却没一个人去找找她。如今你过来找她,却只是为了让她回去做个侄女,这算怎么回事儿呢?她心里怎么受得了。”
何栗摇头道:“过去的事儿,多想无益。侄女又如何呢?过继到我爹娘名下,谁敢说她不是我的亲妹妹。何必纠缠在这些事情上呢!”,何栗的态度比一开始温和许多,认认真真的跟李想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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