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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飞玉走,暮去朝来,十四年的岁月辗转而逝。
此时的我正在翘着腿坐在石凳上沐着日光,很是爽朗,天上飘着几缕淡薄的云。门外意外传来白情公子登门拜访的通传声。白情素日里留任蓬莱南我是明白的,毕竟蓬莱历来春日宴上会召集蓬莱的各位散仙一聚,曲水流觞,行文雅之事。
春日宴上的糕饼是格外做工精致些的,就譬如榴莲酥吧,金黄娇嫩外裹着薄薄一层可以食用的糖纸,咬上小小的一口就可以尝到软滑的榴莲果肉,层次分明,奶香醇厚。
春日宴的那段时日,是清晨站在古褐色铜镜前穿衣时衣带渐窄的泪水,是有意无意的捏着肚子上那多出一圈的肉的悔过,是扁着嘴只怪那糕点先来诱惑的我自我安慰,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然而此时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忙不迭地响起,白情散仙神色匆慌的穿过前庭,惊起了一阵风,一朵玉兰花摇曳地从枝头飞落,我心意一动,伸出手来,那玉兰花便稳稳的飞落在手心。我把它放在鼻尖下细嗅,清香清甜。
又过了多久,也不知何时你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我的身后,难得严肃的神情把正要起身回屋的我吓了一跳,我低下头盘算着是不是今早偷喝你私藏着的桂花酒被你发现了。
你却伸出手来轻抚着我的发髻低声询问道,“月儿,你想去南国求学吗?我…”言语中尽是些浓烈的忧愁和惨淡。
我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望着你宛若秋水的眼眸不知何时变得犹如青烟般的惆怅,我内心渴求你再说些什么,却又怕你说些什么刺痛我的心,良久无言,我讪讪的垂下眼睑,意欲掩盖着眼底的悄然失落。
冷君笃定的事便不会轻易地改变了这点我是知道的,只是我抵不住内心层层翻起的不甘的涟漪。
时后的几日里你全然不知所踪,府里上下都好似被阴冷雾霭团绕着。直至管家送我到渡口,我才等来姗姗来迟的你,那时的你脸色苍白,神情仓惶,皎皎眸光流转着不尽的哀思,你略微俯下身递过来天青色的瓶子时的画面恍若隔世。
“瓶子里的药记得吃了,去那边要好好的听夫子的话,不准顽皮,给你写的信,一月一份。”你说罢便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里面包的是我爱吃的陈皮糖。
我灵力低微,这些年冷君为了改变我的体质也是访遍名山大川,寻得各种民间奇异偏方来,然而我的体质特异,这些丹药入了腹根本毫无波动。
“我不吃”我将青瓷小瓶推换给你赌气的说道,“这些东西对我毫无用处。”
“听话。”你略显疲惫的回复我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我背过身去泪水已然在眼眶打转,而你将青瓷瓶推入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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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稀记得当时我趴在船尾扶栏上凝望着你,心里五味杂陈,离岸却越来越远,我的眼眶也在悄无之中渐渐的湿润了,只见你背过身去,瘦削的肩头却在风中不住的颤抖着,背影是那么的落寞孤寂。
届时海水已经将岸边吞没,看不到一切所属,我的心宛若刀割,再也无力支撑,倚着栏杆任由自己滑落到船板上。
我小心翼翼的将药丸倒在手心,药丸虽小却透着股诡异的光,含在舌间,手中却紧紧攥着那方帕子里的糖果不舍得吃,药丸包裹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我舌尖上一圈圈的化开,很是怪异,而眼角噙着的泪水再也支撑不住肆虐的划过脸颊,海风无助的吹走了淌下的泪花,唯留下浅浅的两道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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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粼粼,白云缱绻,远远望去水天一色,小船犹如一片羽毛,漂浮在海面,银色的海浪一下有一下无的拍打着船身。
我并不晕船,困意却渐渐袭来。恍惚间又回到记忆里的夏天,午后我常常划着竹筏穿梭在荷叶间摘莲蓬,日头毒辣,我便央着你做千莲子粥,不过取粳米些许洗净,泡在水中等待些时日便可以移到炉火中煮开直至米粒熟软,而后将莲子洗尽放入粥内同煮,加入些许冰糖,待其融化变熄火盛出。你白衣青衫忙活在灶台间,袅袅白烟间眉目柔和的将千莲子粥小心翼翼的盛到白瓷碗中递给我,嘱咐我小心着烫,我则是满心雀跃的接了过去,吹着气,仰着头大口吞着。不知何时你手里拿着块方帕子,在我腆着肚子喝饱吃足之时揩去我嘴角的残屑,粲然一笑。
我灵力微薄,却顽劣异常,你常带着我游历四方,闲云野鹤般的悠游,自在逍遥。还记得那时在村民家落脚时,我望着金灿灿的一树杏子心意一动,翻好袖口,抱着树干蹬着脚往上爬,扶着横出的枝干摘着杏子,杏子肉厚多汁,甜中微微带着些许的酸意,我在树上吃的满心开怀后,却不知如何下来,想着你归来时怕是要训责我一顿。急的我不小心失足掉了下来,摔了个眼冒金星,一时间昏天黑地的,摊在地上动弹不得,直至村民发现了我。
我躺在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顶,想着摔断了的腿,又想着一顿如何也逃脱不了的责罚低低抽着气,而你大步流星的冲进屋子,佩玉锵锵,乌黑如墨的长发却显得有些凌乱,我第一次见你乱了心神,我哆哆嗦嗦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瑟瑟发抖的缩在被褥里,自欺欺人般的闭紧了眼睛。没有想象中的一顿大声的训斥,被褥却被轻轻的掀开了,我胆怯的睁开眼来,却发现你在细细的查看着我折了的腿,眉目凝重。我连忙乖乖示好的说道,“下次再也不敢了。”眼巴巴的看着你,你转过身来唇间微动,“这次定要长个记性。”,便挥了挥衣袖,我昏睡了过去,醒来已然是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