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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拍着冯奂章肩膀道:“冯小子,你也不要泄气,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冯奂章羞赧道:“刘叔,冯某定会知耻而后勇。”
韩奕带着几位左右手,出了大帐,去营中巡视,安抚受伤之人。
如今他握有三千兵力,实际上归顺他指挥的远不止这个数,这当中有不少是军士的家属,还有一些是从杨刘镇溃败以来,就随韩奕、呼延等一直跟到兖州的百姓。
家属们充当杂役、挑夫与伙夫,韩奕将他们编组,各有名目,一同带到了密州,从这一点看,跟其它流寇没什么区别。这虽然会很辛苦,但这些百姓也顾不上什么了,能有一口饭吃比什么都强,韩奕在他们心目中如同一个活菩萨。
在经过兖州那大半个月相对安定的生活,韩奕不得不又踏上了飘泊不定的生活,他也只有尽其所能,多养活一些人口。就如同今天这一战,也意味着另外一批人因为他们而丧命,弱肉强食罢了。
军士们在一场大胜之后,除了当值的人,大多都在休息,凡是参战之人,也都得到赏赐,个个笑容满面。但那些不幸战死之人,他们的家属只能是以泪洗面。
“现在虽然四处转战,但军事操练一日也不可马虎,若是我等懈怠,他日我等便要成了别人的刀下之鬼。”韩奕对左右说道,“尔等愿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鬼吗?”
“自然不愿!”军士们齐声呼道。
“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尔等谨记!”韩奕高声呼道。
“遵令!”军士们回应道。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呼延很快就牵了一个被捆成粽子般的人走过来。
“军上,此人自称是江南唐国使臣,要见军上。”呼延回道。
那人衣着颇为光鲜,虽然神色慌张,但拒不下跪。
“大胆!”呼延暴喝一声,一脚将那人踢趴下,摔掉了两颗门牙。左右刀斧手威风凛凛地站在一旁,那人心虚,此时已经后悔无比,生怕招来杀身之祸。
韩奕等人觉得很惊讶,不知南朝唐国使者怎会跟一股贼寇混在一起。韩奕道:“既然是唐国使者,松绑!”
使者神色稍定。他虽自称是使者,其实是间客,既是为了刺探中原虚实,也顺便招揽淮北一些武装力量。
韩奕又问道:“你自称是唐国使者,可有凭证?”
使者看了看两旁虎视眈眈的军士,胆战心惊地回道:“回将军,没有凭证。”
大帐内众人笑了,朱贵吓唬道:“既无凭证,那就是诓骗我等,该杀!”
使者又吓倒在地,求饶道:“敝上听说中原变乱,又有北军兵陆续南奔我朝,敝上派小使等渡淮,以打探虚实,并非故意诓骗将军!”
韩奕心中一动,心想要是到了辽人北返之时,南唐若是趁此机会北上以图中原,倒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过,他很怀疑偏安淮南及江南的南唐皇帝李璟有这个魄力。
“我们将军姓韩,乃青州人氏。将军有一族叔名讳韩熙载者,听说在南朝为官,不知官居几品?”刘德故意说道。
使者听刘德这随口一问,心中大定,连忙讨好地说道:“原来将军乃我朝虞部员外郎韩大人之侄,失敬、失敬!韩大人乃我朝才子,博学善文,制诰典雅,堪称一绝,国内无不闻其大名,就是我朝陛下也常常召韩大人入宫问对,颇为倚重。”
韩奕微微一笑,撇了撇嘴道:“这员外郎官不过六品之官,太小!”
“怎么说也得混个节度使之职!”呼延道。他这一开口,众人都哈哈大笑。
使者连忙道:“官职是小了些,不过这员外郎也属尚书省郎官,属于清望之选,非一般人能任,且升迁较好。况我陛下,赐令叔韩大人服绯,这也是难得的恩宠。”
“使者勿惊,待你回到南朝,请代本帅向家叔问安。”韩奕道。
使者听韩奕这么一说,知小命已保,连忙问道:“敢问将军名讳?”
“青州临朐韩奕,字子仲,家父韩熙文!”韩奕说道。
“将军年轻英雄,真是名门俊杰呐!若是军上愿意南奔我朝,我朝必以上将军之职虚位以待。”使者巴结道,“如今不仅有皇甫晖、王建这样一州刺史投奔我朝,就是淮北一带的义军也多请求内附我朝……”
韩奕摆摆手道:“使者不必说了,韩某并无投奔南朝之心。贵朝是否有欲北窥中原之心?依韩某拙见,贵朝向来好夸文字,缺乏勇武进取之心,韩某既便去了南朝,料想也无用武之处。”
韩奕故意贬低南唐,使者立刻反驳道:“军上有所不知,自我朝先帝立国以来,对外休兵,整顿内政,与民休息,如今我国富甲一方,百姓安乐其间,朝中文武大臣相偕,又有明君执政,号称‘小开元’。有朝一日,我朝大军北复中原,恢复开元盛世,也非在下妄言。”
“既然如此,贵朝为何还不派兵来中原攻城掠地?想是惧怕辽人吧?”刘德插话道。
使者怕被韩奕等人耻笑,解释道:“因闽地内乱,我朝眼下正在对福州用兵,故而暂时无暇对中原用兵。不过,等我朝腾出手来,定会北上中原的,想那时契丹人北返,中原空虚。”
韩奕等人相视一笑,他们已经拐弯抹角地问清了事实,南唐君臣一方面是无暇顾及中原,一方面又对害怕招惹契丹人,也是迟疑不决,说到底还是进取心不够。
“使者若回到南朝,告诉贵上,若是真有志于中原,眼下正是时候,如果胡虏北返,中原有了新皇帝,一切都晚了。”韩奕告诫道,“顺便替韩某向我族叔问安!”
韩奕将南唐间客喂饱了一顿,给他一匹马,派人礼送出去。
身在山东心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