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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屠夫张不明所以。
“小宝,快点!”街上传来徐世禄的呼声。
郑宝急得满头大汗,焦急的说道:“我乃郑宝,西京留守弗侍中是我义兄。今我等抓了刘铮,舅舅如若不随我等速速离开这青州城。防止有杀身之祸!”
屠夫张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家人,他扔下杀猪刀,跟着郑宝往外奔去。徐世禄等人护着屠夫张,将刘妹捆成肉团,踏着牙兵的血肉,奔出了两条街,早有等侯的人将马匹备好,众人默不作声地翻身上马。
州兵相继赶到,徐世禄与郑宝有恃无恐,他们押着刘妹在前,呼喝着充作人质,州兵不得不往两边退开,任凭徐世禄等人逃之夭夭。
逃出城外的徐世禄等人并不认为危险已经解除,刘妹的部下仍然紧追不舍,直到徐世禄看到驻扎在城郊的郭琼大军,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回头再看时,自郑宝以下,人人身上皆挂彩。
东南行营都部署郭琼坐在大帐中,愣愣地看着徐世禄,再看满脸血污昏迷不醒的刘妹,好半天才斑过神来。
“徐指挥使,恕郭某直言,你们弗侯这次太莽撞了。”郭琼命人将刘铮抬下去清洗包扎,叹息道。
“我等深入虎穴,将刘妹抓来,替朝廷免了一场刀兵之灾,解了朝廷之忧,为青州百姓除此大枭,有何莽撞?”徐世禄慨然说道。
郭琼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他乃燕人,起于军伍,惯于征战,少时曾事契丹,在后唐明宗年间,举族南归。近二十年间,郭琼一直担任着刺史、团练使、防御使之类的官职,难以再进一步,阳城一役,郭琼载功亦有不少。难得的是,他在地方为政简宽,颇有贤名。
韩奕网踏入军伍,就久仰郭琼的勇名。只因当年契丹陷中原,东南流寇多如牛毛,郭琼单骑驰往沂州,群盗素闻郭琼威名,闻风相率遁去。正是在那时,韩奕在东南创立义勇军,二人虽不相统属,但神交已久。
“话虽如此。”郭琼说道,“素闻纬侯年少老成,一向谨慎守礼,有谦让君子之风。近日来,韩侯先是三戏慕容彦超,将慕容公气得吐血,大病了一场,听说他遣人至京师告御状,怕是对韩侯不利。再者,朝廷令郭某驻军于此,再令韩侯领兵前来,并非有了征伐之心,只不过想让刘妹知道自己力弱罢了,但弗侯遣尔等易装混入青州城,未免太过份了。”
“我家侍中或许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总归是达成了朝廷诸公的目的。”徐世禄解释道。
“果真如此吗?”郭琼微怒,“你将刘帅擒来,如今青州无主,若是他的部下酝酿兵乱,趁机抢劫市人,或是肆虐乡野,沦为强盗,韩侯能当得起责任吗?”
徐世禄闻言,神色大变。郭琼自顾自地又诺道:
“徐指挥使或许不知,月初时刘铩置酒,请我入城作客,他在幕下埋伏壮士,想害我。”
说起此事,郭琼脸色变得铁青:“哼,郭某戎马数十年,岂会害怕他?单刀赴会算得了什么?倘若不是陛下与杨相公接连遣使来我军中,命我不可妄动刀兵,我早就攻入了青州城,何务贵军远来?刘妹胆怯,见郭某从容不迫,并不敢害我,他本已被我说动,答应近日便离开青州入朝,却不料韩侯有如此惊天胆大之举!”
徐世禄心想,韩奕正是因为朝廷想宽大为怀,这才有入城擒杀之举。徐世禄想了想,又道:“郭帅,如今事已至此,我家侍中兵马离青州还远,远水解不了近渴,还请郭帅速派兵入城,安抚青州官民军兵。”
“我已经遣人去招抚青州兵马了。”郭琼道,顿了顿又道,“听闻朝廷已经遣使来此,徐指挥使还是速去齐州见韩侯吧,是福是祸,郭某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不管如何说,郭琼也是一片好心,尤其是他在青州驻扎累月无功,又因为刘妹曾有害他之心,韩奕派精悍力量,出其不意,将刘妹擒来,让郭琼恨不得大呼痛快。
前有慕容彦超,后有刘妹,一旬之间。弗奕将两位位兼将相之人玩弄于股掌,更不必说前西京留守王守恩,这等厉害人物,郭琼更要礼让三分。如今贪赃枉法、妄杀无辜及蔑视朝廷者,都被朝廷宽宵,韩奕这点“小过”又能算得了什么?
徐世禄拜谢道:“多谢郭帅相告!”
见徐世禄站着不动,郭琼问道:“你还有何事?”
“关于刘妹,”
“刘铩就暂时住在我大营中。我已得朝廷命令,任何人不得伤刘妹一根毫毛!”郭琼断然说道,“难道贵上还想将事态,弄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吗?”
徐世禄无奈,只好告辞。
出了郭琼军营,一行人加上屠夫张,骑马疾驰。屠夫张心有余悸,直到入了齐州地界,看到风中猎猎作息的一面“韩”字大旗,这才安下心来。
此时此刻,屠夫张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外甥年轻网毅的形象来,心中一片暖意。
郑宝等年轻人兴高采烈,他们首次出手,担当大任,便将一位节度使手到擒来,视虎狼之辈如无物,全身而退,仍沉浸在亢奋之中,早就将满身疲惫忘得一干二净。
唯有徐世禄,心中忐忑,倒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提早下手杀了刘妹,也不是因为郭琼拦截下刘妹。
前思后想,那郭琼说的对,韩奕一向谨慎,这次明知朝廷摆明要宽育刘铩,为何偏要剑走偏锋,欲置刘妹于死地?
远远的,就见辕门大开,韩奕率领着部下心腹们冲出了军营。大踏步地迎向徐世禄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