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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看到陛下御驾立在高卓上,却不能相见,护卫陛下。致陛下命丧贼手!”
, 可
郭威听闻皇帝被弑,放声大恸,一边用拳头捶胸顿足,一边使出浑身解数,方挤出几滴老虎眼泪。部下们纷纷劝道:
“陛下失德,宠幸群奸,方遭此巨祸。此乃天意,与郭公无关。城中纷乱,请郭公速入城平乱!”
骄兵悍将们说的好听,其实他们早就等不及要入城,因为郭威曾许诺一旦入了京,允许将士们大掠十天。如今面对一今天赐的香饽饽,哪个不动心?想到城中的金银财帛与美娇娥,谁个不心动?
但还在把守玄化门的刘妹犯迷糊,不知他怎么想的,皇帝想入城,他不允,郭威领兵前来,他也往下射箭,不让郭威靠近。
他大概是无法接受残酷的事实,希望此时此刻皇帝还在城外督军与郭威率领的耶军屡战正酣,也希望郭威此时此刻正在刘子坡下费劲地啃着“兵强马壮”的朝廷大军,大梁城还在自己手中,自己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
正如一个赌徒,明明输了一干二净,偏要强颜欢笑,硬说自己家中还有余钱,下一把一定翻本。刘袜为自己编织了一个虚幻的场景,好让自己永远活在幻想之中,不必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郭威与部下们面面相觑。他也暂不想与刘妹计较,带着部下往迎春门行去。
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下,韩奕席地坐在迎春门下的雪地里,成了一个,雪人。呼延弘义闻听郭威领兵来了,想站到韩奕身旁边,陈顺与冯奂章一左一右连拖带拽将他拉到了一边。
“你们拦我作甚?”呼延弘义怒道。
“大哥暂且忍耐,老七自有主张。”冯奂章劝道。
“郭公有大功于国朝,又有长者之德,只因朝廷群小当道,却反受诬陷加害。我等来此助战,是帮他平内难报仇雪恨的,不是来助他劫掠百姓的。我平生最恨欺负百姓之辈,郭公若是效仿别人,自甘堕落,此番我数百将士岂不是白白死伤?”呼延弘义高声说道。
“大哥说的自然是至理。”李威劝道,“不过这事老七可以当着郭公的面谏言,你我却不能参与,否则便成兵谏了,反而害了老七。”
“兵谏就兵谏,那有甚了不起?你们如今都富贵了,就害怕了不是?”呼延弘义仍然不愤愤不平。他双臂一使力,竟将陈顺与冯奂章二人甩得直踉跄,雪地里湿滑,差点摔跟头。
呼延弘义大踏步地走到韩奕身后站定,对着义勇军将士说道:
“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劝阻郭公止掠是对的。尔等说的也有理,那就请暂且退到一边,容我与老七在此等候郭公,郭公安敢吃了我不成?”
“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们兄弟一向共同进退,何曾怕过?”吴大用嚷道,便要抬腿往城门下走。陈顺等也纷纷往前涌。
韩奕斥责道:“诸位兄弟暂且退到一边,我们不是早有定计,尔等旁观一侧吗?为何出尔反尔?”
“当日我们结成义社之时,曾许诺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等如今已经富贵,但不能忘记昔日重诺,愿与老七和大哥一起,劝阻郭公止住乱兵劫掠百姓。但求心中无愧!”李威说道。
“好!”韩奕心中火热,点头说道,“我等八兄弟,便在此等候郭公驾临。”又冲着徐世禄与郑宝道:
“徐兄暂代我管军,远远地避开,以免误会。”
“遵命!”徐世禄毫不迟疑地听命,挥令部曲退到百步以外。
他知道韩奕此举大有深意,如果整个义勇军横枪在此,难免不让人误会,即使郭威不在意,他帐下诸军也会介意,毕竟这是挡着别人财路。大军压城,满眼里都是对金钱的欲望,群情汹汹之下,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
迎春门下,几位兄弟肩并肩地站在弗奕的身后。大雪纷飞之下,几人的视线模糊。天冷得紧,唯有兄弟同甘共苦之情,让他们坚定地挺立在风雪中。
一阵人马喧嚣之中,郭威领着数万兵马来到了近前。
大梁城就在眼前,这座城池近世随着每一次国姓易换,便要接受一次刀兵的洗礼,一次又一次。这一次与前几次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军士们磨刀霍霍,睁着欲望的双眼,满心欢喜地踊跃向前。
除了八座雪做的丰碑映入众人的眼帘。数千义勇军将士则静默地立在一旁的风雪中,冷眼旁观周遭的一切。
大军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韩侯这是想阻我等入城吗?”王峻手按剑柄,脸色阴沉。
“子仲这是何故?”郭威跳下战马。
“郭公这便是要入城吗?”韩奕问道。
“嗯。”郭威点头称是,似乎有意回避韩奕直视的目光。或许除了义社兄弟,郭威恐怕是对韩奕最了解的人。
“郭公想入城,属下当然不敢阻拦。但在郭公入城之前,韩某有个疑问想问问郭公,愿公拔冗为我解惑。”韩奕问道。
“我视你为左膀右臂,不是外人,子仲有何疑问,尽管说来。”郭威道。
“那好,韩某敢问郭公,如今陛下遭弑,群臣无人主事,百姓无人抚慰,谁将是大梁城话事的主人?”弗奕问道。
王峻接口道:“笑话!郭帅乃国之重臣,辅佐两代皇帝,居功至伟,今又手握重兵,非郭帅谁敢称雄,非郭帅谁敢称第一?大梁城的主人从此便姓郭了,谁敢不从,试看我等兵刃的锋芒!”
“大梁城从今往后的确应改姓郭氏,韩某与集公观点一致。”韩奕点头承认,又问道,“但韩某却因此而有一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敢问郭公,天底下是否有主人家会纵使家仆抢劫自家的道理?”
“这,”郭威不禁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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