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一个八零后),接着再看更方便。
篮球场边的草耸拉着头奄奄一息的趴在这酷热的大地上,可知了却在那棵八十多岁的核桃树上越闹越欢,热浪从新建的跑道上带着难闻的味道缓缓上升,整个学校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都给我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感,我也不知道这种疲惫感是怎么来的,反正从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我拖着轻飘飘的书包和沉重的步伐艰难的走进教室,头顶上那四把吱呀作响的吊扇并没有给人带来些许凉意,最前排的同学在认真的整理着这节课要用到的课本或文具,中间的同学有的歪着身子在与左右的人聊着天,有的在用本子给自己扇着风,还有几个个子不高的男生在和一个女生打闹着,疯跑着,我把书包塞进了课桌的抽屉里,随便拿了本书出来放在桌上,看了看左右,三个座位都还是空的,不觉叹了口气,妈的,又比你们早。
本来刚打算趴桌上睡会儿,上课的预备铃却急促的响了起来,索性翘起二郎腿,双手抱着膝盖,抖着脚,面无表情的扫视着班上的同学,预备铃响后,他们大多还是乖乖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翻找着课本,只有一两个稍微调皮一点的男生还在用言语挑逗着另一个女生,我突然很诧异,我竟然叫不全班上同学的名字,正当我使劲回想的时候,那三个家伙嘻嘻哈哈哈的聊着电脑游戏走进了教室,时间掐的真准,上课铃响了。
看着走进教室的老头不是班主任,张云勇趴桌上就准备开始睡觉,过道旁的王贤从他哆啦A梦般的书包里拿出一包零食也准备开吃,坐他同桌的聂树从他拿出零食的一瞬间就摊开了一只手,而王贤就拿着零食像逗小狗似的用各种各样的奇葩的方法刁难着聂树,我记得后来有一次我还专门问过聂树,他这么作弄你,为什么你还老爱去要王贤的零食吃,他说:“你不知道吗?别人花钱买的东西总是最好吃的?”我心想这他娘的算什么下贱理论?
课上到一半我还是没能听懂老师在讲什么,我也没有睡觉,我也在努力的听讲,甚至中间老师让我们提问的时候,我还举过手,但老师毕竟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他只看的到前面同学举起的手,所以后来我想了想,如果他真要让我提问,我不懂的地方实在太多,可能他还得重头讲过,还是算了,这样最好,他也没看见我,我也没让其他人看见,悄悄的把手放下,放在课桌上,刚好能做个舒服的枕头。
周末终于来了,本来和张云勇约好去小河里游泳的,结果一场不怀好意的大暴雨将我们关在了他的家里,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周末看来只能在他家找乐子了,想说看电影吧,他家就那么几张被我们翻来覆去看过几十遍,还又花又卡的碟片,百无聊赖正要妥协的时候,张云勇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对了,我表哥借我的比安演唱会我还没看呢,你等我一下。”
比安?哦,我想起了,就是上次他给说的那个香港乐队,嗯,这是个不错的选项,我又对这个周末充满了期待。张云勇从他凌乱的书包里拿出那张Vcd,在他摆弄Vcd机的时候,我拿起碟盒仔细浏览着,上面有歌曲目录,还有四个年轻的小伙子站成一排眺望远方,这种眺望应该有一个什么名词,但我实在想不起来叫什么。
张云勇总算摆弄好了Vcd机,正要开始播放时,他却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暂停键,然后从茶几下面摸出一包红色的软壳云烟,哇哦,在那个时代,在我们的小县城,软云烟是只有大人们交际的时候才抽的烟,档次还是相当高,这个周末虽然下着大暴雨,但是我们的快乐却一点也没受影响。当然要抽这支烟也不是那么简单,首先得把窗户全部打开,然后烟灰不能落在地上,正好窗外下雨,烟头也可以随意的扔出去,抽完还得迅速的扇走房间里的烟味,这一系列的操作无非就是要毁灭“作案证据”,谁也不想在这个愉快的周末里挨一顿充满父爱的胖揍。
比安的演唱会开始了,电视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戴满戒指的手,只伸展了小指,食指和拇指,张云勇在一旁解说到,这就是他们的标志手势,然后顺带猜测了一下手上的戒指能值多少钱,一段躁动的电音响起,画面里漆黑中闪亮又摇摆的舞台灯光逐渐拉开了帷幕,随着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说了一句听不懂的粤语后,第一首歌正式开唱,我瞟了一下Vcd盒上的目录,哦,原来这首歌叫《卑面派对》,我实在不理解这个‘卑面’是什么意思。张云勇一个接一个的介绍这电视里的人物,那个穿着红色西装唱歌的人,就是整个比安乐队的领袖人物,也是主唱,他的名字叫:黄家驹!
多年以后,这个名字依然深深的影响着我,我相信这个名字也同样影响了很多人,即便如今我问到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孩,就我们那个年代追过的明星,提起黄家驹的次数远远超过其他人。
在张云勇的解说中,我终于认识了完了比安乐队,吉他手:黄贯中,贝司手:黄家强,鼓手:叶世荣,这几位就是整个乐队的主要成员,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这一次他们唱的歌我都能听懂了,因为有歌词有字幕,在这之前我听过的所有的歌曲都与今天听到的完全不同,我也终于知道碟盒上四个年轻人眺望的远方应该用什么名词,对,理想!理想在我们的课本里,只是一个词语,理,组词,理想,理解,道理,仅此而已,但今天,通过这种用音乐的方式唤醒了我对理想这个词语的思索,为什么黄家驹的歌声里会把理想描述的那样遥不可及而又孤心追寻,为什么歌曲里的理想会给我一种热血澎湃的冲动却又镜花水月的迷惘,我震住了,一滴眼泪竟然莫名其妙的流了出来,是张云勇把我拉回了现实,拉回了这个下着雨的星期天。
“我真想像他们一样!”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和张云勇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此后的半学期里我们的聊天内容总少不了这个叫比安的乐队。我们甚至可以从黄家驹的戒指聊到耳环,发型聊到服装,他们手里的乐器,每句粤语歌词的发音,beyond这组单词应该是我上学以来背的最熟悉,写过最多的英语。我把我随身听的磁带全部封存了,只留了一盒,上课听,下课听,背着父母偷偷的听,晚上睡觉在梦里也听,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去学吉他!
有一天,我打断了他们三个滔滔不绝关于电脑游戏的聊天,我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都对玩电脑游戏那么痴迷,而我却似乎完全没有一丝兴趣,可能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多的零用钱去支撑那高昂的上网费,也可能是当时的环境里泡网吧的都是社会青年,不良少年,在大人们一边倒的批判中,那样的爱好就是一种绝对的错误,虽然我也抽烟,经常逃课,无心向学,但不至于要去做那种感觉上就大逆不道的人,老师曾经对我的评语就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王贤,你的吉他学的怎么样了?”我可能是没能融入到他们的兴趣爱好中,所以这种问话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以至于他们三个都有愣了一下。
“吉他啊,哦,在学,不过都逃了两次课了。”王贤的语气中似乎对吉他并不感兴趣。
“为什么要逃课啊?又不是在学校。”
“你不知道,我骗我爸妈说去上吉他课,结果我去玩游戏去了。”说着说着还得意的笑了起来。
“哎,我还以为你还在上课呢,嗯……”我见他这么说,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想法,能让自己开开心心逃掉的课,那一定是非常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东西。
“你问这干嘛?”王贤疑惑道。
“我……我其实,哎呀,实话实说吧,我也想去学吉他。”
张云勇听后打趣的问道:“哟哟哟,这是你想当黄家驹了?”
“那不是……不过也算吧,反正就是想去学,但不知道要多少钱学费,还有需要些什么,我可什么都不懂啊。”
“学费啊,我想想哈,嗯,初级班65块钱,其中60块是学费,5块钱资料费,还要有一把吉他。”王贤认真回忆着。
“吉他我没有啊,他那儿在卖吗?你的多少钱?”
“我的不是他那儿买的,我的是我一个叔叔送我的。”
“哦,那……那他在卖吗?”
“在卖的,有!不是,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了?”
“他被比安传染啦!他要做下一个黄家驹咯!”张云勇再次打起了我的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