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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微微抬起头,“这很简单,只要谈起她最想知道的,不用您费力逼问,她就会告诉您一切。”
“那现在呢?”华生问道,他很明显地感到了疲惫,“我们要租船去下游寻找‘曙光’号吗?”
“太费时间。”福尔摩斯否定道,“如果不想阿瑟尔尼·琼斯插手,我们最好单干下去。不能登报以免罪犯们打草惊蛇。”
边说他们边登上了汽船,在米尔班刻监狱前下船,福尔摩斯斩钉截铁道,“现在我们乘这辆车回去,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个钟头,也许今晚我们的工作更劳累呢。车夫——在电报局停一下。”
两分钟后,福尔摩斯再次上了车,华生迫不及待地问道,“您给谁发了一封电报?”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还记得我们的贝克街小分队吗?”
华生哈哈一笑,“当然,那群机灵的孩子。”
车很快到了目的地,正好是早上八点多。一夜的奔波让三人都万分疲惫。诺拉一回到客厅就立刻瘫倒在沙发上,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她已经很久没这样熬夜了,更何况几乎一整夜都在奔跑思考。
一股热气袭上了她的面颊,她顿住,抬起头,看见福尔摩斯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放在了她面前。
诺拉呼出一口气,“您是我的救世主。”没有什么比一杯热茶现在更能安慰劳累不堪的她了。
福尔摩斯眼里露出温和的笑意,“郝德森太太正在做早餐,鸡蛋,土豆?”
“面包就好。”诺拉扶着额头,喝了一口水,叹气,“看在不久之后也许又要来一场马拉松的份上,我一点也不像让我的胃如此劳累。”
“您很勇敢,而且坚强。”福尔摩斯也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语气平稳,“令人刮目相看。”
诺拉端茶杯的手一顿,诧异地看了一眼福尔摩斯,“我可以将这句话作为赞扬吗?”
福尔摩斯已经摊开了报纸,宽阔的纸版面完美遮掩住了他的脸,只听见平淡无波的声音传了出来,“如您所愿。”
华生一边灌着茶水一边笑道,“诺拉,快去窗子那看看,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吗?”
福尔摩斯抖了抖报纸。
诺拉喝完热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好了先生们,我需要洗一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啊……这可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不是吗?”
华生露出一个既高兴又微微忧郁的笑容。
…………
等到诺拉神清气爽地从楼上下来,华生正在吃早餐,福尔摩斯则抱着一本大部头十分认真地看着,听到她脚步声,他朝了她招了招手,“这是新出版的地理辞典第一卷,您看这一页——”
诺拉接过来翻了翻,“安达曼群岛土人,世界上最小的人,人均高度不到四英尺,生性凶狠易怒,但只要和他们建立起了信任和感情,他们将至死不渝……?”
诺拉咦了一声,“最小的人?这不是——”
福尔摩斯摸了摸下颔,“您再看下面。”
“他们对于英国官吏来说简直是祸害——很多人被他们用镶着石头的木棒打碎脑袋,或者毒箭刺死,屠杀接过往往以人肉盛宴作为结束礼……”
诺拉顿了顿,抬起头,沉思,“我记得密室里的脚印,非常小,加上凶狠易怒,以及毒刺……您的意思是,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这些人?”
“虽然没有显而易见的证据,但极有可能。”福尔摩斯关上书,在他的书架上妥帖放好,“每个证据都指向了安达曼群岛的土著,我想您还记得舒尔托和莫斯坦都是安达曼群岛的驻军官。凶犯大概就是从那被带出来的。”
诺拉揉了揉僵硬的脖颈,原本早晨的淡薄光线此刻却有了催人入眠的效果,她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夏利?”
福尔摩斯却拿起了他那支名贵的来自布雷西亚的小提琴,一支从未听过的,但是基调非常舒缓安宁的曲子缓缓被演奏出来,这让她产生了他的声音也非常温柔的错觉,“等您睡醒了自然会知道的。而现在您非常疲倦了,就在这张沙发上躺一会儿,希望这自创的催眠曲会帮助您一时好眠……”
诺拉迷迷瞪瞪地顺着力道躺了下去,她已经非常疲倦了,模糊的视线里只有福尔摩斯站在窗旁的高瘦背影,有温暖的东西披在了身上,那低沉的,缓慢而柔和宁谧的乐曲仿佛也一同入梦,她闭上眼睛,进入了安静的甜美迷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