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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站起来,避到一边。
“臣妾近日略有不适,听说瀛洲进宫了,便迫不及待地来求诊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朱贵妃低头弯腰行礼。
“平身吧!”沈皇后笑着说,“都是有几个重孙子的人了,性子还这么急躁!你这一辈子,这脾气怕是改不了了!”
“还是皇后娘娘明白臣妾!”朱贵妃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又转头看向元春,“你个没良心的,一去两个多月,可真是够逍遥的!怎么,在梅山乐得不认识我了?”
元春微笑:“贵妃娘娘取笑了!”她向朱贵妃福了福,“之前贵妃娘娘与母后言谈甚欢,瀛洲不敢擅自打扰。”
“就你有理!”朱贵妃半真半假地嗔了一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元春,“瀛洲逍遥了这么久,怎么也没有长点肉?总这般瘦,可非福寿之相!”重点瞄了一眼元春的肚子。
元春保持着不变的微笑:“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千金难买老来瘦’的俗语是有道理的,只要不是瘦得皮包骨头,略瘦一些更有利于长寿。像父皇和母后这样的体型,胖瘦便比较适中;如贵妃娘娘这样的身材,就略丰腴了一些。为了身子骨好,贵妃娘娘最好能瘦一瘦身,减一减脂为好。”
朱贵妃给她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不过,她终究是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很快便展颜一笑:“瀛洲说得有理。不如瀛洲为我开几服药,让我瘦一瘦身,减一减脂?”
“贵妃娘娘恕罪。这瘦身减脂之事,旁人可帮不上忙。就好比一个人在家里藏了太多银子,除非她自己愿意把银子拿出来,旁人还能去强抢她家的银子不成?若以药物瘦身减脂,那便只能仿效强盗行径,强闯进去把银子拿出来。这是要破墙拆屋,伤了身体根本的。”
“这么说,瀛洲的医术也有无能为力之时?”朱贵妃再次娇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她一大把年纪了,满脸的褶子,又比较胖,还这个笑法,元春不由得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我所学的,只是医术,不是仙法。自然能力有限。”元春理所当然地说。
朱贵妃笑完了,向沈皇后微微躬身:“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一向口无遮拦,有些失仪了!”
沈皇后淡淡一笑:“无妨!荣敬妃近日又添一重孙,有些得意忘形,也在情理之中。”
“可不是!”朱贵妃笑道,“老三别的本事有限,这子孙倒还繁茂,不用我操心。喔……对了!”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说起子嗣……瀛洲过门也三年多了,怎么至今也没个一儿半女的?”
元春想:这还是头一个敢这么直白地当面问她这个问题的人!
以前皇帝和皇后也问过她子嗣之事。但大家都是明白人,互相也要顾及颜面,留点儿分寸,话就说得比较含蓄委婉。哪像朱贵妃这样简单、直接、粗暴啊!
不管私下里怎么着急,元春是不可能在朱贵妃面前当面示弱的,微笑道:“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女子生育头胎,最好在二十岁以后,不然难产的可能性高,孩子的身体也要弱一些。若别人难产了,我还可以去救一救;若我自己难产,谁又来救我呢?自然要慎重些的。免得医不自医,徒留笑柄与人。”
二十岁之前最好不要生头胎,元春所献的那套医书中也有记载。倒也不怕别人质疑她信口瞎说。
朱贵妃便笑起来:“瀛洲这笑话儿讲得好!难不成怀不怀得上、生不生得出孩子,还能自个人儿作得了主?这话真真儿好笑!”
“虽不能完全作主,却也是有法子可想的。不过贵妃娘娘不懂医术,大约也明白不了其中奥妙。”
安全期避孕虽不怎么安全,却也可以试试。避孕的汤药当然有,定期用银针封住几个穴位也有避孕的效果,可这些法子多多少少还是有损身体的……元春前世没有一个完美的避孕方法,《上医九卷》上也没有,避孕失败的风险怎么都存在的。元春有时候会觉得这个问题很奇妙:似乎顽强的生命,怎么都能找到一条出路,勇敢地成长!当然,这些避孕的问题,她没必要跟朱贵妃解释那么多。
朱贵妃愣了愣,脸色不自然起来:“瀛洲可是在信口胡说?这宫中的妃嫔,谁不是十几岁就进宫?我当年生头胎时,也不过……才十六岁……”说到这里,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元春微微一笑:“听说……贵妃娘娘的头胎是个儿子……未满月便……”尚未满月,尚未序齿,便夭折了!
她这番话,连沈皇后也听住了!
隆正皇帝的元配正妃胡氏十六岁过门,十七岁时难产。胡氏的女儿一生下来就死了,胡氏自己也因难产丢了半条命,从那以后便卧病在床,半身不遂。
胡氏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大约是好不了了。先皇就按继妃的标准,给隆正皇帝纳了侧妃沈氏,也就是现在的沈皇后,让沈侧妃暂掌王府家务。
沈氏过门时,隆正皇帝的夫人朱氏(也就是如今的朱贵妃)已经有孕。朱氏那个儿子若能活下来,就是当今皇上的长子。那孩子夭折时,朱氏便疑心是沈氏害了她的孩子,当时府里还闹出了好大一场风波呢!而隆正皇帝,当年也曾受过克妻克子的流言侵扰……
朱贵妃更是傻了一般。她记恨了沈皇后多年,万万想不到今日会得到这样一个解释。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元春心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站起身来,向沈皇后深深一揖:“皇后娘娘,十几岁的人,身子骨尚未发育成熟,早婚早孕易难产,孩子易夭折;近亲成婚不利子嗣;生母喂孩子几日奶可以补益孩子元气,强壮孩子身体……这些常识,在我献给皇上的那套医书里,俱有阐述。可千百年来,这样的道理又有几人知晓?若那套医书能早一日刊行天下,天下人也能早一日明白其中的道理,少走一些歧路;天下女子,也能少一些难产之人;天下婴儿,也能多存活几个……还请皇后娘娘代奏皇上,早日刊行那套医书!”
朱贵妃回过神来:“你胡说!千百年来,除了那些嫁不出去或者婚事被耽误了的老姑娘,谁不是十几岁就出嫁?难产的又有几人?二十岁以后再成婚,便不会难产了吗?”
元春从容作答:“这便是一个比例问题了。具体的数据我没有统计计算过,医书中也没有记载。但若能把难产女子、夭折婴儿从十之二三,降低到百之五六,岂不也是功德一桩?”
不等朱贵妃再说什么,沈皇后已抢先说:“瀛洲言之有理。本宫必定代为转奏。”
正说话的时候,宫女来报:孝恭王妃入宫来向皇后和朱贵妃请安了!听闻朱贵妃在此处陪皇后说话,便寻过来了,正在临风水廊外侯见。
“叫她过来吧!”沈皇后淡淡地吩咐。
孝恭王妃进来,与众人见礼后,仪态恭顺地说:“儿臣听闻母妃身体微恙,便匆匆赶来了,还请母后恕儿臣搅扰之罪!”
“无妨。你也是一片孝心嘛!”沈皇后微笑着说。声音中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赞扬。
“多谢母后!”孝恭王妃又转身问朱贵妃,“不知母妃身体如何?”又看了看旁边的元春,“可请十七弟妹诊过脉了?”
朱贵妃一拍额头,笑道:“瞧我!光顾着跟皇后娘娘说话,竟把这事儿给忘了!还不曾请瀛洲诊过脉呢!”
元春便为朱贵妃诊脉,诊完后说:“贵妃娘娘并没有什么新的病症,还是如以前一样的情形,身体略丰腴,血压血脂太高。还请贵妃娘娘按时服药,不要大喜大悲、过于激动,就应无大碍。”
顿了顿,她又刺了朱贵妃一句:“若要根治,贵妃还是得控制一□□重体脂,少吃些为好!”
听她讽刺自己吃得多,朱贵妃气得暗暗咬牙,不阴不阳地说:“多谢你了!十七媳妇却要多吃些才好,像你如今这样瘦得跟猴儿似的,也不像是福寿之人。”
孝恭王妃也道:“母妃说得是!十七弟妹瘦成这样,恐非福寿之道。还是要多多保养身子,早点给十七弟生个儿子,给母后添个大胖孙子才是正理。除了十八弟还小,如今他们这些兄弟,也只有十七弟无嗣了!”
元春心道:瞧瞧孝恭王妃这说话的水平,可比朱贵妃高明多了!
“多谢三嫂关心!子嗣的事,我与十七爷心中有数的!”依旧是这个模棱两可的官方答复。反正之前已经用不宜早孕的借口堵过朱贵妃的嘴了,倒也不用再跟孝恭王妃多费唇舌。
几个女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孝恭王妃便说:“今日入宫,除了给皇后娘娘和母妃请安,也想请十七弟妹到我府上去,给澜儿媳妇瞧一瞧。澜儿媳妇有了身子,这段时间吐得厉害,人恹恹的,样子也憔悴。太医说:看情形不是很好,想请十七弟妹过府去看一看……”
沈皇后看了元春一眼,说道:“皇上今日忙着,瀛洲还不曾为皇上诊过脉。等瀛洲给各宫娘娘和皇上诊过脉,忙完宫里的事了,出宫后再去看澜儿媳妇吧!”
“是!”孝恭王妃躬了躬身,“自然是宫里的事更要紧!”
沈皇后便对元春说:“皇上不知何时才有空儿!你先去给太妃们和各宫娘娘诊脉,有荣敬妃和老三媳妇在这里侍候我,尽管放心吧!”
元春便去给太妃和各宫娘娘诊脉。诊完脉后,沈皇后已经回懿和宫了。
中午用膳的时候,沈皇后含蓄地问元春:“那套医书,真那么要紧?”
元春知道沈皇后问的是:那套医书,对他们的子嗣是不是真那么要紧?便躬身答道:“是!还请娘娘美言几句!”
沈皇后便明白了,笑道:“瀛洲放心!我自然是美言的!”
“多谢娘娘!”
沈皇后说得无比光明正大:“这也是造福于民的事。我忝为皇后,这也是我应尽之责,何需你来道谢?也忒把人小瞧了!”
元春也不知道隆正皇帝是真忙还是假忙,反正等到未末时分,还是不见隆正皇帝的影子。沈皇后便打发人去问皇帝:元春入宫请平安脉,问皇帝何时有空?
等了很久,皇帝那边才传了话过来:朕朝政繁忙,下次再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