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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别说话,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如意哭着喊着摇头,“师父,你快放手。”
“我自己就是大夫。”林慕白无力的睁着眼睛,“去把门关上,再把药箱拿来,我说,你做。”
顾不得其他,如意快速去取了药箱过来,眼泪珠子不断的往下掉,“师父?”
“拿剪刀,剪开伤口处的衣裳。在药箱里头有一个白se的瓷瓶,是止血散,撒在伤口上止血。”林慕白只觉得身上的气力被一点点的抽离身体,眼皮倦怠得再也抬不起来,“把竹瓶里的药丸,取一颗兑水给我喝,然后包包扎伤口”
如意几乎是哭着照做的,浑身冰凉得厉害,看着林慕白胸口血肉模糊的刀伤,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师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低的喊了一声。
林慕白没有回答,如意慌了,“师父?师父你醒醒!”满手的血,让如意哭得更厉害,“师父?师父你别睡,师父”
“别喊。”林慕白的口中发出极为虚弱的声音,“再喊会把人招来。”一旦把人招来,暗香就走不了了。出了这种事,容盈和容哲修未必会放过暗香,而她自己受了伤,必定无法保全暗香。事到如今,也只有让暗香离开为上。
她不知道暗香要去哪,也不知道暗香是不是被人控制,这一刀挨得不明不白,可她还是相信暗香,相信暗香不会突然翻脸无情。
暗香,必定有难以言表的苦衷。
“师父,我怕!”如意满手的鲜血,已经将止血散敷在了林慕白的伤口处,将药丸兑了水,杯盏慢慢的送上林慕白的唇边,“师父。你撑着点。”
林慕白勉力睁开双眼,谁知刚喝上一口水,却突然喷了一口血,杯中的水顷刻间被鲜血染红。
如意心惊,杯盏砰然落地,碎得四分五裂。
“师父?”如意慌了,彻底的慌了,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棠梨院里都是纸醉金迷的温柔乡,何时会看见这样的惨烈一幕,鲜血,死亡,似乎在那一刻都灌入了她的心口,堵住了她所有的呼吸和心跳。她慌了,也哭了,哭得这样无助。
“别、别喊。”林慕白满嘴的鲜血,“暗香没伤到我的要害,只要止住血,我就不会死。”她的视线越发模糊,意识正在朝着黑暗坠落,“备纸笔,我给你写方子,你去让人给我抓药。把我的针包取出来,我教你如何扎针止血。我”
可是,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即便有很强烈的毅力,但失血过多还是让她逐渐陷入了昏迷。来不及写方子,也来不及教如意施针救自己。昏迷前的那一瞬,她听见了房门被人用力踹开的声音,“砰”的一声巨响。而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听不到容盈愤怒的嘶吼,听不到如意歇斯底里的哭喊。
黑暗的世界里,她一个人静静的走着,走在一条长长的,永无止境的路上。
她看见前面有个人,笑着喊了一声“暗香”。可是暗香却没有回头,她拼命的追,追着暗香跑。却渐渐的迷失在黑暗中。
是暗香的声音,在耳畔徘徊。
她说:师父,暗香会永远都陪着你。
她说:师父,谁都不能欺负你,暗香保护你。
她还说:师父,保重
暗香,别走离开了师父,你还能去哪?
“暗香”微弱的声音匍出苍白的唇,有泪沿着眼角徐徐而下,悄悄流淌。
“师父?”如意跪在床边,噙泪哽咽。
冰凉的手,被人握在掌心,暖暖的感觉逐渐的蔓延全身。心口暖了暖,林慕白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微弱的烛光落在眼底,泛着令人心疼的茫然和虚弱。视线里,是容盈通红的眼睛,急切的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漾开显而易见的惊惧之se。他在害怕,怕她会一睡不醒,就这样睡过去了。
“醒了?”容哲修走到床沿,瞧一眼面白如纸的林慕白,好一番冷嘲热讽,眼底透着阵阵寒意,“哼,这都死不了,算你命大。若有下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以后生老病死的,你都自己给自己看着吧,不要求人是最好的。”
“我”林慕白张张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所有人看来,她可笑的坚持几乎是自作自受。人与人之间的了解与关系,很容易在某个时候,突然就土崩瓦解了,碎得无法拼凑。而你还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此刻的林慕白,就是如此心情。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所有人的不理解,她都不在乎,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太过聪慧的人,总是在某个纠结点,不断的纠结着,折磨得不肯放过自己。
“师父,如果不是殿下及时赶到,你就没命了。”如意哽咽。
失血太多,晕厥休克,是林慕白高估了自己的体质。她的身体,早就经不起折腾了。
林慕白笑得惨白,继而望着眼前死死盯着自己的容盈。她想伸手去触摸他的脸,可是她连抬手指头的气力都没有,整个人若抽丝一般的疲软无力。
“对不起。”她张了张嘴,这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容盈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就这样静静的守着,静静的望着她。
见状,容哲修撇撇嘴。林慕白一个病人,他也不好多加责怪,转身便离开了房间。外头星光暗淡,月se撩人,可心情却未见得明朗。
“世子?”明恒皱眉。
“暗香呢?”容哲修冷了脸。
明恒垂眸,“走了。不过,有人看到,她拿着染血的刀离开。想必只不过,卑职实在不明白,暗香姑娘与自己的师父,素来情谊深厚,不见得有什么分歧和矛盾,为何好端端的突然对林大夫下此毒手,险些致人死地呢?”
闻言,容哲修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在长长的回廊里,“你是说,暗香有可能被人控制了?”
明恒摇头,“暗香姑娘似乎不太像被人控制,昨日情绪低落倒是真的。卑职看到她躲起来哭过,不知道是不是与伤害林大夫一事有关?”
“哭了?”容哲修一脸的疑惑不解,“一路走来,我还真没见小白训过暗香,按理说不应该是起了争执。难不成,还真有人在背后搞鬼?”
“对了,卑职方才问过五月。五月说林大夫找不到暗香,就去了一趟狐仙庙,好像发现了什么。不知道这师徒两个,到底怎么了。”明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他的观察,暗香对林慕白可谓是毕恭毕敬,几乎是当成了神灵供奉,按理说是不可能拔刀相向的。
把林慕白伤得这样重,暗香似乎是下了狠心的。
致人死地,就得有致人死地的恩怨纠葛。
这师徒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想不通!想不通!
“去调查一下,看看小白去狐仙庙做了什么。”容哲修负手而立。
明恒颔首,“卑职明白!那暗香姑娘”
“小白宁可自己死,我岂能驳了她的意思。”容哲修抿唇,眸中凛冽,“若让我知道这背后有人动手脚,我就剁碎了这幕后黑手!”
这一刀,一定要讨回来,不能白挨。
听得林慕白受伤,苏离眉头微挑,坐起身来。这会子都是半夜了,也不知道林慕白死了没有。
李忠原跪在地上,“主子,听说整个丹阳城的大夫,都去了,这才把人救回来。”
秋玲蹙眉,阴测测道,“没死啊?”
“没呢,还有一口气,就是不知道现在人醒了没有。那边口风太严,这些还是从那些回来的大夫口中透出来的。咱们王府的守卫,那可是一个比一个守口如瓶。”李忠原可不敢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若是苏离怪罪,没探听出消息,李忠原又得挨耳光。
苏离寝衣在身,慵慵懒懒的靠在床柱处,“用膝盖想都知道,殿下和世子是不会让她轻易死去的。”眸se微恙,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徐徐起身下床。
秋玲快速递上披肩,“主子当心着凉。”
漫不经心的踱到窗前,苏离推开了窗户,瞧着外头月落柳梢头,“想来那边忙碌得很。”
“可不是吗,都忙疯了。听说当时连殿下,都发了性子。”李忠原有些添油加醋。
秋玲瞪了他一眼,“还给主子添堵,你这猪脑子。”
苏离抬手,示意二人别说话,低低的问道,“殿下如今守着她?”
“是!”李忠原点头。
“哦!”苏离笑得清浅,眸se幽暗,“秋玲,更衣,我去看看。”
“主子要过去?”秋玲一愣。
“既然是自家姐妹,她受了重伤,我自然是要去照顾一下的。”苏离面无波澜,说得温婉柔和。
闻言,秋玲与李忠原对视一眼,实在没猜透自家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想不通,但还是依言取了衣裳,快速的为苏离更衣。
李忠原去备了马车。苏离深吸一口气,一身端庄的走出去苏府,上了马车。
她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
苏离能在恭亲王府占得一席之位,能让皇帝与皇后刮目相看,许她陪伴容盈前往云中城,除了他父亲在御前得宠的缘故,自然还有她为人处世稳重沉着的因由。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苏离下意识的握紧了袖中的东西,眉目微垂。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苏离仿佛做了某种决定。扭头望着被风撩开的车窗帘子,月se清冷,冷得人心,都寒了大半,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重新回温。
苏离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进去的,因为是侧王妃的身份,是故无人敢拦着。而容哲修因为歇下了,所以没人敢前去打扰。且苏离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世子歇息。
明恒固然焦灼,却也畏惧容哲修的起床气。
世子爷若没睡好,后果很严重。
只是明恒没料想,世子爷这一觉安稳之后,后果更严重。
五月拦在门外,微微行礼,“侧王妃。”
“听说妹妹病了,我过来可看看情况,现在人醒了吗?”苏离似乎不急着进去。
五月还是,“醒过一会,现在又睡着了,侧王妃还是明日再来吧!”
“放肆,侧王妃漏夜赶来,你竟然让侧王妃明日再来?五月,这恭亲王府到底谁才是主子!”秋玲冷斥,“快让开,侧王妃要进去探视。”
五月幽幽的抬头望着秋玲,“在五月的眼里,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殿下。”
音落,秋玲一怔。
苏离笑了笑,微微躬身,附在五月的耳畔低语了两句。
五月的面se陡然骤变,口吻都变得冷厉起来,“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
“可第一个要死的人,会是你。若没有你在殿下身边,你觉得以殿下如今的身体状况,还能好好的过下去吗?”苏离笑得端庄贤淑。
所谓的端庄贤淑,只是外皮而已,在五月看来,华贵的罗裳,遮不住内心的丑陋。深吸一口气,五月握紧了手中的冷剑,转身离去,“你最好信守承诺。若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别怪我没提醒你。”他顿住脚步,“你也难逃一死,甚至会比我死得更惨。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音落,五月纵身一跃,消失无踪。
深吸一口气,苏离瞧一眼秋玲和李忠原,“守在外头,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进来。”抬手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