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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灵慌忙推开米氏的手,“阿嫂再往上加物件,风灵的脖颈可是要受不住了。”
米氏似乎尤为兴奋,“咯咯”地笑到捂腰。几个回合的避让,风灵终是从头上摘下了一对赤金满地雕花钗,一圈垂了珍珠流苏的华胜,并几枚五瓣散花的小金发钉,露出了一个斜斜的俏皮螺髻,发髻根部盘绕了两圈金叶流苏。
“这太不成样。”米氏不住地摇头,“那佛窟有你一半的出资,今日开窟,少不得你同都尉二人主持,你便要这般随意素朴地站在他身边么?”
米氏自得知了自己的心愿,事事皆以此为挟,风灵甚是后悔教她知晓,此时抱定了主意,说什么也不能容阿嫂往她头上堆金器玉花。
正争持间,门外小婢叩门禀报:“娘子这边可安妥了?阿郎催着动身。隔壁索府一大家子,才刚浩浩荡荡地过去呢。”
“去回你家阿郎,这便好了。”米氏手持了一支簪子匆匆应付了传话的小婢,还待要往风灵的发髻上簪,却突然教风灵握住了手臂。“阿嫂,我且问你,上年年节里,那支鹿形簪子,可还在?”
米氏手指一颤,簪子“当啷”落在了妆案上,“你,你问那东西做什么?”
风灵脸上浮起一片怪异的笑,“那簪子,说起来,打造得甚合我意。阿嫂嫌我髻上空匮,簪了它倒也不俗。”
米氏脸上的笑容一丝丝地抽了去,半是惊慌半是惊诧地盯着风灵的脸发怔。
一刻之后,五更鼓声隆隆地响起,康宅门前的两驾马车一驾牛车,终于缓缓开动,康达智骑着马在前头不耐烦地催着,大着嗓门抱怨,“妇人家最是添乱,磨磨蹭蹭的,五夜都过了,一会儿城门拥塞成一团,看如何出城。”
米氏同康达智的侍妾何氏,及两名婢女坐在马车内自顾着激动兴奋,浑不理他在外头生闷气。风灵与阿幺在后头一驾马车内坐着,阿幺时不时忧虑地拿眼去瞥风灵发髻边的那支簪子。
风灵抬手将那支鹿形金簪扶了扶,向阿幺挑了挑眉毛,“那日亏得没将它弃了,今日这样的日子里,指不定还能派上大用。”说罢也不理阿幺惶恐的神色,自踌躇满志起来。
虽说排等着出城的大小车马已教风灵很是吃惊,毕竟天还未透亮,瞧大不清情形,但待她真到了千佛洞跟前时,天已全亮,钻出马车的头一眼,便震住了她。
种种机缘,开窟的仪式成就了这么一场盛会,然眼前攒动的人头,两边看不到尽头人海,却是她始料不及的,纵是春上的浴佛节,也不曾这般热闹过。
人皆举家而来,携老带小,又要支帐又要进香,满满挤了一地。走贩们挑着担子挤进人堆叫卖,从香花蜡烛、彩线绣囊,到糕点吃食、杏酪梅浆,各色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