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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吹吧……”那个货郎懒得理他,兀自吆喝起来不再看他。
这个小插曲没有在码头掀起任何波澜,当这一行人走进一个简陋的土坯墙院子里之后,再三的确认没有人跟踪的那个汉子,连忙朝着这群女子单膝跪地行礼:“小人给圣姑请安,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圣姑责罚。”
“起来吧”这群女人中间,一个年岁较小,模样也很普通的丫头说到:“事急从权,这样也是为了躲开朝廷的耳目,刘护法现在何处?”
那汉子谢过开恩之后站起身形:“圣姑有所不知,本地的鹰犬不比其他,一个个比狗鼻子都灵,咱们原先安插在丐帮的长老都被他们挖了出来,所以白天不敢大张旗鼓的前来拜见,今夜护法大人定然前来问安。”
那女孩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有些乏了,你就先退下吧。”
等那汉子走后,一个年轻人鬼鬼祟祟的靠近了院子,确认了没人盯梢之后轻轻的敲了敲门,对上暗号之后便闪身进了屋子。这些看似神不知鬼不觉的小动作,其实在一百多米外的一棵大槐树上,正有个人用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
树上的人对身旁同样趴在树杈上观察别的方向的同伴嘀咕道:“大人造的这宝贝就是好,这么远都看的一清二楚,只可惜只能看见却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另一个人撇撇嘴:“你还不知足,要是以前你只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靠近才行,这回的人确定了吗?”
“确定了,就是公审那天在小黑屋密谋的那帮人之一,你说那群娘们是什么来头,这帮大老爷们还给他们行礼?”
“管他是什么来头,反正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确定了目标之后,其中一个人慢慢的从树上滑了下来,只留一个在上边继续监视。而这棵大树正好长在一个大院子里,一看就是原先村子里的大户人家,只是现如今破败不堪。
院子里有个留着八字胡慈眉善目商贾模样的中年人,矮胖的身材因为天气逐渐炎热而不停的扇着一个大蒲扇,当他看见树上下来的人之后,也没显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而是抄起身边矮几上的茶壶,对着嘴嘬了一口。
树上这人穿着一件染得花花绿绿的紧身衣,脸上糊着黑一块、绿一块的颜料,头上还插着一圈带着绿叶的树枝。只见这人快步走到那个矮胖子跟前,啪的一下脚跟并拢,身体站的笔直,右手五指并拢在即将举到自己眉前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完成接下来的动作。因为他看见了矮胖富商那笑眯眯的脸上,射出来的一道阴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让他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也不由得冷汗直冒。
好在这人反应极快,眼角瞥了一下自己举起来的右臂,然后赶紧换了个姿势在胖子身边凭空挥舞着,一边挥着还一边念叨着:“这些讨厌的蚊子,离我家老爷远点!”
胖子表情不变,但是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却缓和了起来:“算你小子机灵,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把你绑树上喂蚊子。”
那个人咧开嘴一脸谄媚的笑着:“还不是老爷您教导有方,小的只是学了点皮毛。”
“别来这套!”胖子看似嗔怒的板起脸:“说说吧,都看见了什么。”
听了汇报之后,胖子陷入了一段沉思之中:“不会是她吧?”
感觉到事情不简单的胖子赶紧吩咐道:“你们把人给我盯紧了,尤其是他们都和什么人见面,有什么往来,一定要滴水不漏的查清楚,但是不要打草惊蛇,我得问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个大花脸同样察觉出此事非同一般,但是目光中却带着点兴奋的问:“老爷,咱摊上大活了?”
矮胖子被他这么一问差点气得半死,只能拿着扇子顶着对方脑门数落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告诉你天下太平才是正经。”
姜田并不知道因为他搞得公审,天津卫里里外外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城狐社鼠们是如何躁动了起来,他更关心通过这个案件,自己辖区内的百姓是否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普法教育,所以他让赵直留意的也是这方面的内容。
让他欣慰的是,对这件事感到震惊的不止是普通百姓,那些跑来投资的各路牛鬼蛇神们也收敛了不少,毕竟太子旁听结案的判决,那就是无法翻供的铁案,除非当今张皇帝还有个适龄的皇位继承人,否则谁也不能冒着得罪未来皇帝的危险来替资本家说话。
姜田和张环他们也在听汇报,不过是赵直的汇报,现在的赵直已经不像前两年那样站没个站样坐没个坐样,虽然姜田并不强制要求他行如风、坐如钟。可毕竟和这些富家公子以及贴身的书童们接触的久了,尤其是太子还经常充当他的文化课老师,即便是以前在四九城里讨生活的小地痞,也学会了大户人家的行走坐卧的规矩。
已经有了几分老成稳重样子的赵直虽然坐在最下首,但腰板挺地笔直,微微欠着身子向着主坐的姜田说:“虽然现在的长短工们还没有人起来闹事,但那些用人的东家们对下边明显客气了不少,最近天热,绿豆汤、西瓜之类的解暑之物,也学着工地的样子供应起来,但年幼的徒工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听完姜田颌首点头:“有改进就好,我原还怕他们油盐不进。”
同样关注此事的刘宝铠微微摇头:“恕我直言,这不全是判决后的敲山震虎,更多的是因为上工地上找伙计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买卖人怕熟练工都跑了才只能改善福利,要不然徒工怎么会被排除在外。”
田虚海因为上次马屁没拍对,一直想找个机会再表现一下自己,见刘宝铠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便急忙接口:“意坚所言不错,可先生也说过,这属于市场正常的供需矛盾所致,正因为这次的判决公正、公开,那些寻常的百姓才知道到修路的工地上干活是有保障的,吸引力自然比空有虚高的工资,却毫无其它保障的作坊要强,这才倒逼了资本提高工人待遇。”
他这番分析有理有据,同时还迎合了姜田的市场调节理论,可算是天衣无缝的一记马屁,他说完之后便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太子那边,果然见太子点头表示赞同,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姜田也在点头,不过他又摇了摇头:“市场调节只是在完美的条件下才能实现,而我们现在恰好在一个资本发展的较为完美的环境之下。一旦发生了经济衰退,那么资本的内生性矛盾就一定会不可避免的爆发。”
一提到资本主义的内生性矛盾,田虚海就想吐槽,明明鼓吹发展@资@本@主@义@的是姜田,而判了@资@本@主@义“死刑缓期两百年执行”的还是姜田,你说既然早晚都要死,干嘛非要发展呢?
只听姜田继续说:“所以例如、教育、医疗、养老等关系百姓民生的事情一定不能任其自由发展,并且在一些关键的产业上也不能放弃官办!必要的时候哪怕是赔钱也要死守这个底线。”
听到这里,宋懿不无感慨的插嘴:“所以您开的私塾才被陛下划进了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