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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季勋亦有几分酸涩,正想抬手轻抚她的发,却被秦泽苡生硬地打断了:“阿蕖,去给我倒碗茶来。”
“嗯,好。”秦若蕖抹了抹眼中泪花,乖巧地转身走开。
秦季勋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秦泽苡却已别过脸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拒绝的气息。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却是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公子、老爷,外头来了几位据说是从京里来的人,领头的那位说是有要紧信函要亲手交给公子。”气氛正有些僵,忽见良安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喘着气道。
秦泽苡眉头轻皱:“请他进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名身材壮健的男子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先是朝秦季勋父子两人行了礼,再冲着秦泽苡道:“秦公子,在下乃端亲王护卫,这是王爷特让在下转呈公子之信,这是王爷恭贺公子大婚之喜。”
正品着茶的秦季勋怔忪,讶然地望向儿子,见他从容地接过对方递到跟前的信函及一个精美的描金漆黑锦盒,将锦盒递给良安,自己则拆开信函细细翻阅,神情瞧来却是有几分复杂,他一时也抓不准他这是何意。
见秦泽苡折好信重又放回了信封里,又客气地挽留欲离开的那人无果,亲自送了对方出去后,终于忍不住问:“泽苡,你何时竟与端王有了私交?”
“端王?是陆修琰么?他回来了么?”正捧着茶托进来的秦若蕖眼神一亮,顺手将茶托塞到一旁的青玉手上,‘噔噔噔’地迈着欢快的脚步走了过来。
行至秦泽苡跟前,她四处张望,盼着能看到那个数月未见的身影,可是最终却是让她失望了。
“我方才明明听到说有从京城来的人啊……”语气含着明显的失落。
秦泽苡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敢情凡是从京里来的人,都是陆修琰?你也就这点出息!”
无端端又被敲,秦若蕖委屈了,冲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用力跺了跺脚,就要转身回屋。
“呐,你的信,京里来的,要不要?”兄长凉凉的声音当即便让她止了步,她急不可待地夺过那信函,紧紧地捂在心口的位置,对上秦泽苡无奈的目光,又看看秦季勋震惊的眼神,终是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欢欢喜喜地回了自己屋里。
“泽苡,阿蕖她……”秦季勋眼带忧色。
秦泽苡沉默片刻,终是缓缓地将端王与妹妹之间的情意,以及曾为求娶妹妹而甘愿立下了字据之事一五一十地道来。
秦季勋听罢不发一言,双唇紧紧地抿着,神色不明。
良久,他才缓缓地问:“那端王在信上又说了什么?”
秦泽苡垂眸须臾,慢慢地将手中信函递到他跟前。
秦季勋接过阅毕,脸色一变:“这是何意?难道我秦家女儿还要如同商品般被他人挑来挑去,我秦家女儿还要自动送上门去任人评头论足?”
求娶求娶,从来只有男儿求着娶,哪有姑娘赶着上前。
“让阿蕖上京之事,我绝不容许!他若真有诚心,自去求来赐婚圣旨,风风光光地迎阿蕖进门,而不是似如今这般,让她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进京给人评头论足!”
最重要的是,秦家与京城无任何往来,秦若蕖无母亲相陪,哪怕由父兄陪着上京,亦容易给人留下不安份不检点之感,否则端王又怎会不管不顾地要娶她呢?
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些,他不能容忍他唯一的女儿有半点被人质疑、被人轻视的可能!
再说句不好听的,空口白话的保证又有何用,赐婚圣旨呢?端王再有权势,真正能作主的却不是他,而是当今皇上。圣旨未下,一切变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形势有变,头一个遭受冲击的,只会是千里迢迢进京的阿蕖。
“此事休得再提,哪怕他是皇室贵胄,也断无如此欺人之理!”秦季勋一锤定音,毫无转寰余地。
真正的原因还是他不愿意与皇家人,甚至与京中权贵再有接触,他的女儿,嫁个身家清白简简单单的人家就好。
许久之后,秦泽苡抬眸,望着他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脸,嘴角不知不觉间便勾起了一丝笑意,他忙低下头去掩饰住,沉声道:“爹爹说的极是!”
秦季勋猛地抬头,颇为意外地望了回来。
秦泽苡掩唇轻咳,道:“阿蕖是我唯一的妹妹,难道我会不为她好?”
天之骄子果然便是天之骄子,俯首众生的恩赐之姿摆习惯了,仍是不能替人想得周全。诚然,他相信陆修琰必是已经打点好京城一切方敢来信让妹妹上京,可是,正如父亲顾虑的那般,终究还是考虑不周。
秦府门第本就不高,这一点,无论他再怎么不愿承认,将来阿蕖嫁入皇家,出身必会容易引人攻击。若是在嫁娶之事上再摆低哪怕半点姿态,只怕更会让人看轻她几分。
小丫头不会在意这些,可身为她的至亲,他却不能不为她想得全面。
端王既然待她有情,那便将这情意彻底张扬开来,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端王陆修琰就是妻子最大、最坚实的倚仗!
所以,他的妹妹不嫁便罢,要嫁,必须要对方求着娶!